自从家人知道母亲腹中是个女婴时,我便受到一些冷落,而母亲却毫无怨言地、默默地承担起了我的全部。我的任性、顽皮、叛逆、蛮横无礼,所有这一切,在那无私、宽容的母亲面前都显得那么无足轻重。
在这种母爱的包裹下,我不免有些幸福地缺氧。可是每当看到小伙伴们在尽情地享受父爱时,羡慕之情便油然而生。母亲问我,在乎没有父爱吗?我总是摇头,佯装着无所谓的样子,因为我知道,每当母亲问起时,她的心在痛,在流血。经常有人会不解地问母亲:“你这么年轻漂亮,这么优秀,那么多追求者,为什么不再找个人嫁了?”母亲总是摇头,我却不问,因为我知道,她是为了我,为了我能够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并且,母亲已经没有气力再去爱,因为她曾经爱得好苦,爱得好累,是该歇歇了。
儿时,母亲为了能够让我对家庭有一个好印象,在我不在家时,与父亲吵、打,可是当我回去时,竟装出一副甜甜蜜蜜的样子。我厌恶!我痛恨!我厌恶我的无能,我痛恨自己对于这样的局面却无能为力!我只能躲在自己的小屋里任凭自己流泪。我觉得自己小小的心在流血,在破裂。我感到自己好像是一个不详的女孩,受到了老天的谴责,要不爸爸妈妈怎么总是在吵架呢?母亲却从不为我是一个女孩而感到不满,反而引以为荣。望着自己刻在母亲眼角的皱纹,我满心愧疚。
我抚摸着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关节惊讶地发现,好像这是神的艺术品。母亲创造了这一奇迹,将我养大。母亲拼了命地赚钱,只为让我在寒日下比别的孩子多穿一件棉袄;她咬着牙挨饿,只为让我比别的孩子多吃一块肉、一碗饭;她不买漂亮衣服,不打扮,只为让我在夏日中穿一件漂亮的裙子,只为让我在女孩子群中亭亭玉立。
上个月,父亲和另一个女人生了一个女孩,这个如晴天霹雳的'消息让我不忍心告诉母亲,我怕一不小心触到了母亲的旧伤。瞒是瞒不住的,在母亲询问我的时候,我胆怯地告诉了她,母亲只是故做轻松,干笑几声。我与母亲之间好像有一层谁都不愿触及的隔膜,我能想象,母亲放下手机后,一定泣不成声。
不知有多少个夜晚,母亲抱着我黯然泪下,我知道,母亲的苦数不尽道不完,以至于用语言表达不出来。我拍拍母亲的脊背,她像个孩子一样依偎在我怀中,我并不躲闪,肩头湿了,母亲的泪也哭干了。母亲心中有太多的委屈,每一次安慰母亲时,母亲总说我不懂,我何尝不懂?母亲太傻,太傻了——傻到只求付出,不求回报。就算别人伤害她,她也像咽一口苦胆汁一般咽下去,无须补偿。
青春无量,年少时的母亲对美好的未来有着无限的憧憬。可当了十年兵的她,本可享受自己的青春年华,却为了让孩子有好日子过,将青春无悔献出。本可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却因孩子的性别得不到一点儿回报。我一天天长大,母亲慢慢变老,看着母亲黑发中透着几根白发,我抽咽着,母亲察觉到,把我的手牢牢地握在她的两手心里,好像会一眨眼就不见了似的,慢慢地说:“傻孩子,妈妈是老喽``````”我站在母亲身后,颤抖的抚摸着母亲的头发,无声落泪。
“老了”,这个字眼在我心中好可怕。我好怕,我好怕母亲衰老,母亲也好怕衰老后的她无力再像以往那么疼我、护我,怕再出一个什么闪失,让她的付出所剩无几。
不过,老了又怎样?
母亲啊,我会照顾好您的,也会好好照顾自己,您不用担心,女儿我大了,有我哪,别怕。
青岛市安国路小学五年级:唐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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