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窗台的那盆兰花已经开了。
我轻轻走到它的身边,用手抚摩柔软的花瓣,我伸长手指头细数它到底有几片羽翼,六瓣,熟悉的数字,我从前似乎数过吧,何时我把其忘却了?像柳叶似的形状,乳白的颜色,温柔的质地,簇拥的芬芳,我从来就这样形容它。可是我仿佛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形容过它了,毕竟我不曾留恋过它了……
记得小时侯,我常常跑到窗台,因为够不着那很高的栅栏,总是高高地仰望着清幽的那些花草,望着他们静静地发呆,或许也是在等待她们盛开的那一天吧,因为那样,我就会看到漂亮的花儿扬着脸呼吸阳光的样子,然后,贪婪地允吸我浇灌给他们的甘露;看到花草很绿,很美丽,我就傻傻地笑,应该是自己的用心没有白费吧,可以畅游在花的天国,大口大口地呼吸花的幽香,草的清新。每当我看见了一朵花开,不论是多么小的,像野花一般不值得注意的,可我总是会兴奋得大声叫道:“妈妈!花开了!你看好漂亮的一朵小花哦!”然后就会兴高采烈地去浇水,泼洒好多好多小水滴在花瓣上,接着欣喜地喃喃地对着盛开的那束小花碎碎念:“呵呵,你好漂亮哦!”“要乖哈!”“姐姐给你水喝。”……而我又会天真地守着窗台,微笑着看那些我精心培养起来的花儿草儿;这是属于我自己的一个小天地,他们是我的朋友……我轻轻地唱歌给他们听,一边拍手,一边笑着,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听得到,但我每次都会快乐地唱着,笑着……我很依赖那些可爱的小生命,一直都那么依赖,在他们身上,我可以花很多时间,精力,只是为了那瞬间的惊喜,瞬间的绽放,然而我不愿意这些每每一个瞬间溜走,所以我总是用时间和爱去珍惜他们的美丽,然后储存到记忆,永恒的回忆……
可是什么时候,我渐渐地离开了我心爱的花儿,草儿,渐渐遗忘了在他们身上的快乐,渐渐忘记了给他们浇水,给他们修枝,陪他们玩耍。我很少靠近窗台了,即使走进也无非是寻找某样东西;然而我走得至多的地方却是永远为我敞开的书房,凌乱的书本,放肆的笔记,杂乱的资料,还有不想拿起的那一枝枝沉重的笔……我似乎一直在为某些琐事繁忙,但是我又心甘情愿地去忙,心甘情愿地不再理会那些花花草草。我害怕我接近了他们,我就会情不自禁地依恋上,然后忘记了什么,然后又那么呆呆地望着不想再走开。我忽然觉得我没那么多时间可以这样挥霍了,养殖花草,不过是临走的时候,交给了妈妈的`承诺,妈妈极力在履行这个对我的承诺,可是却永远也找不回最初的景色。
当我再一次依傍着窗台,似乎是已经相隔了几个世纪了。我只看到那一盆兰花盛开了,漂亮,蓬勃;可是我感觉到了那种陌生感,它似乎在抗拒着我,不愿意我去抚摩,不愿意我去静静看它了;我沉默了,我感到莫名的失落,总是有那么多的遗憾缭绕在思绪中。我不是从前的我,带着伤痕给他们的是我,如今花儿草儿依稀都败落了,泛黄的叶子,衰退的枝桠,我才发现曾经不只是我依赖他们,他们亦是那样依赖我,没有了我的细心呵护,他们憔悴了,那样憔悴。我不曾笑着用稚嫩的嗓音为他们唱着幼稚的儿歌了。
我知道我们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曾经拥有灿烂笑颜的你们也回不去了;不是注定了一切,只是在某个时刻我遗忘了什么,放弃了什么,失去了什么,而又想起了什么,追求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当我开始伤害的时候,我不回头的走了,我依然笑得开朗,因为我相信我的花我的草依旧是曾经的容颜,依旧永远在我身边;可是我抛弃了某个生命,忽然发现他们一直是依赖我的,可是我已经把风筝的线剪断了,来不及后悔,仍旧只有拥有感伤。
又逢花开,我明白,它已经不是为了我开,于是,我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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