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树梢鸟在叫/不知怎的睡着了/梦里花落知道少”
初始你是在十年前。那是长着杂草的破旧操场,而不是现在的水泥球场。那是无论刷多少遍漆都布满铁锈的古朴双杠,而不是现在崭新的器材。那是永远都关不严实、挂着冰花的窗子,而不是现在的窗明几净与单人单桌。那是我们跳集体舞、跑接力赛的爽朗笑声,而不是现在遨游题海的疲惫。那是尘封在昏黄教室墙角的蜘蛛网里的记忆碎片。
十年前,我们这一级背着小小的书包走进了校园,开启了通往知识殿堂的奇妙之旅。通往教学楼的小道两旁是个小花园,中间耸着棵高大翠绿的松树。层层的灌木折射出新生的绿意,铁红的砖瓦散发出土地特有的质朴气息,被雨水冲刷过的淤泥夹杂在瓦缝中。初生的新阳打在小黑板上,打在我们的名字上。一楼的大厅里有块接地的镜子,以后的我每日上学都会看到偌大的镜子、参天的松树、小小的人儿…教室在走廊幽暗的尽头,头发曲圈的语文老师胖胖的,不爱笑。我坐在桌前,看着一个个新同学像一股清流,流进教室,流进我的生命里。同桌是个眼睛很大的东北女孩,甜甜的麻花辫还清晰在我心里。
十年前。那次,你转身碰掉了我崭新的.字典,慌乱的心跳一定像小鹿在撞。你细嫩的小手将它歪歪扭扭的放回我的桌子,我笑着迎上你飘忽的目光:没关系。没想到这一踫成了我们缘分的开端。友情的种子播撒在心底,我们用心浇灌,细心呵护,慢慢经营,随我们生根发芽,长成一棵小树。
十年前。你总爱穿一件大红色的裙袄,和你那黝黑的同桌总被我戏称为“红太郎和黑太郎”。课间十分,我轻轻的牵起你的手,漫步于春风和煦的杨柳飘飞中,蝉声一片、树影斑驳的荫凉中,卷边泛黄的枫叶落叶归根时,冬雪腊梅、暗香浮动处。还记得教学楼转角处的风吗?总可以嗅得到缝中弥漫的花香,听的到楼上传来的口哨声,我们便会心一笑。像是两个携手追梦的少年,在浪花熙熙攘攘的海滩上,追逐着天边的海鸥,留下串串载着欢笑的脚印。
十年前。我们爱跳皮筋。随时随地,带着妈妈从那做衣服的人家截来的松紧带,就可以度过一个烂漫的午后。那皮筋一种是红白相间的圆柱状,再者为黑绿相交的扁带。窸窣的日影穿过叶隙,儿时的脚步轻盈如同那个自在的小鸟,小皮鞋与花岩板相碰,发出铃铛般清脆的响声,娴熟的脚法如同傣家族跳起的竹竿舞;一起一跃之间,跳出了儿时的一方天地,跳出了最美好的童年。
十年后。盛夏。我们在那棵松树下分别。目送着你渐行渐远的身影,昨日的记忆如同碎片再也拼不起;有如剔透的珍珠落了一地,碎在地上,更碎在我心里。说好的一起考一中,你却差几分无缘。我曾多少次梦想着我们在一个校园,我牵起你的手,数繁星、淋大雨;梦醒时分却只是枕边的片片凄凉。甜蜜的回忆不想醒来。多少天看不到你的笑。你道是:十年,再一个十年,相逢。
十年后。我们终会忙碌在自己的人生中,奔向某所未知的城市,经历一个平凡人极其平淡一生。会累,会抱怨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手足无措;会笑,欣喜的捧着上帝的恩赐,喜上眉梢;会被这世界狠狠的摔下,独自品味生命低谷的醇苦;会怀念,我们曾一起长大的那片热土。只是,“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多年以后的同学聚会上,你一定会像儿时一样轻拍我的肩膀,缓缓地道来那份情,即使无言以对,也不会觉得尴尬。透过眼神的是心,一颦一蹙,便知彼此。
一年两年太浅,五年太短,二十年太长,就算能活到一百岁都已经过了五分之一,即使等得到也已心上生苔藓;十年,十年刚刚好,足够用来怀念,又不会浪费。如果来得及,你我还可以在华发未生、心血未涸之前,重逢,我牵起你的手,并肩走在那棵松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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