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的圣诞节是没有雪的，气温很低，却也不算是一年最冷的时节。我走过小区大厅，看那邮箱旁的一颗瘦小的圣诞树，它披着星星点点的灯光独自闪烁着。树底下泡沫做的小方盒装饰成礼盒模样。我时常看见那几个同小区的小孩子偷摘下树上一颗圆球把玩，又在天黑前急急地装回去。
母亲说我大了，不用很在意圣诞节了——那本也不是中国的节日——况且圣诞老人的神话，想我也不会再相信罢。
我记得儿时，我会在热闹的街上吵着要买一顶圣诞红帽，最好是装有会闪烁的小星星的。我抬头看天的时候，想那白胡儿老头骑着红鼻子麋鹿拉的车，往各家的烟囱里扔进小礼盒。我会期待自己在半夜里忽然醒来时能看见那老人驾车奔走；又希望一夜无梦，第二日早晨迎接那包装好的礼物。我记得我问母亲，我们家为什么没有烟囱？圣诞老人会不会忘记了我的礼物？母亲怎么回答早忘却，只记得回家后翻开邮箱，果见那用粉色的纸包装的礼盒。邮箱旁的.圣诞树闪闪发光，照得整个大厅都亮堂了。
我走过那棵圣诞树，按理说我是不该相信那童话了。我明白北极并不存在一个每年工作一次的白胡老头儿。我知道我圣诞礼物的由来——或许是父亲趁我睡着的时候塞的，又或是母亲——是他们扮演的圣诞老人角色给我分的礼物，我也明白世上没有装得下所有礼物的袋子，没有会飞的麋鹿。但我无法否定几年前那个不下雪的夜晚，找到礼物的女孩内心的激动与狂喜。
我用手轻轻地从树上勾下一个涂蓝的圆球，因为形状的原因那里面反射出滑稽而变形的脸。我想：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保持绝对的清醒呢？北极是没有生存着一个红衣老人，但是美国那“圣诞老人屋”又算做什么呢？不过是儿时心中的美好幻想，为何要将它生生掐灭呢？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选择继续相信——即使明白了圣诞的来由也希望继续相信的，关于白色圣诞节的小小幻想啊。
天色暗了，我听见小区中的几个孩子唱起圣诞节的《铃儿响叮当》。我看见小女孩拿起礼物举过头顶，笑着奔向她的父母，炫耀着手中的礼物。父母也笑着说：宝贝又当了一年的好孩子。
我将小球挂回树上，独自向里走了。夜晚的空气有些凉。我在想明天，明天会不会下雪呢？在那漫天的白雪中，会不会有那白胡老人的身影，在夜空中奔驰而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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