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了,风轻了,风筝一眨眼就不见了。时间就像小鱼儿,一摆尾巴就游走了……”从我记事起,我就听见外婆这样唱。
外婆很爱我,而同时,她也是个很念旧的人。外婆经常会把我领到一个已经陈旧的柜子旁,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早已泛黄的照片簿。拿照片簿的时候她也是小心翼翼的捧着,似乎生怕掉到地上,里面饱含的记忆就会随着碰撞消失似的。
随着一张张老照片翻开,外婆那封锁多年的记忆也像大门般地敞开了。“你看,这是外婆那年考上大学照的。那时乡民们都和我一样住在大山坳里面,条件差,哪像你一样每年都有几十张照片可拍,我大半辈子才积攒下这么一本照片簿。所以啊,你一定要珍惜你现在的生活呵。”我好像感受到了外婆所说的,不住地点起头来。
外婆曾在我幼儿园放假时带我到外婆老家。每次去,外婆都会在周围转一转,看到家乡的人们生活水平逐步提高时,都会不住地念叨:“好,好。我当年的愿望总算实现了,这里终究比过去好多了,不像以前那么贫困了,时代的变化真大啊。”
穿过印有自行车轮印的泥泞不平的小路,外婆和我来到一所旧式老宅,布满灰尘的木门传递着岁月的沧桑,卷了边的对联也似乎在诉说时光的流逝,但唯一未变的就是外婆对往事的怀念之心。
推开大门,我们仿佛进入了回忆中的世界。还好,外面射来的一道道光线把前面的屋子变得亮堂了起来。外婆把屋内的一把已经缠上蜘蛛网的木凳子上的灰尘拍了拍,把我轻轻抱了上去。这一下子,使我立刻又有了到家的感觉。
透过窗户往外看,我才明白了外婆童谣里的含义:天上的云淡淡的,极白,轻悠悠的;湛蓝的天空里赫然漂浮着几只风筝,其中,我还意外地发现有一只风筝的貌似小鱼儿。
外婆的老家周围几乎都有外婆和我的足迹。外婆带我走在金色的稻田里,和风吹拂过我的`脸颊,我不禁抬头望去,外婆那饱经风霜的脸庞已被暖风吹得变得红润起来,她布满皱纹的脸好像舒展了。她笑呵呵地对我说:“看到了吧,这就是外婆老家的田园风光啊,这也是外婆小时候玩耍的地方!哈,还是跟当年一个样,依旧这样迷人,这样美。”
不知走了多久,我们来到一棵高大而挺拔的大树前,外婆伸出手指指了指树干边靠着的一把早已破烂不堪的木梯子说:“以前,我和我的小伙伴虽然要比现在穷,没有新鲜有趣的玩具,但是仍然有很多玩乐的花样呢!就像爬树,当年,我一直很拿手这个玩法呢!”外婆说这话时,眉头一翘一翘地舒展开来,心情仿佛也跟着回到了童年,沉浸到欢乐里了。
已经快到黄昏,附近的木屋烟囱上方,炊烟袅袅。放眼望去,天边已慢慢变成橙红,橙红色由地平线上慢慢漫延开来,空中的几片云朵此时也被映照一片通红,真像是起了火。
“外婆,这是怎么回事呀?天空这么红,像着火一样,火会不会把天空烧坏呀?”我不解地问道。
“啊,这就是当年我们经常看到的火烧云啊。它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能把天空照得红彤彤的。很漂亮、很壮观。”外婆笑容可掬地回答说。
不一会儿,火烧云就退下了,天色暗淡下来,风还是在吹,不禁让人感到了一丝寒意。
回家的那班巴士快要开了,外婆匆匆从附近的杂货店里买了几包饼干,留着待会我们坐在巴士上吃。在乡村的半天就快过去了,不知道城市此时此刻在夕阳的映照下又会呈现出怎样美丽的景象。
上了车,穿过乘客,找了座位坐下,外婆匆匆回过头又望了一眼。虽然我当时还未懂事,但从外婆的眼神中,我分外感受到了离别对外婆来说,是莫大的伤感。
再见了,乡村;再见了,外婆那古朴的老家。
走过只有一点昏暗灯光的走廊,眼前是熟悉的家门。
回到自己那充满温馨的家了。
外婆把我领到靠近阳台的窗户旁。虽已入夜,但城市明亮、耀眼的灯光把整个世界照得像是在白天一样。外婆指着远处亮有微弱亮光的地方说:
“那就是外婆的老家呵!”
真的,就在那一瞬间,我幼小的心灵里分明感到老家与这里仿佛变得并不遥远了,而是随着外婆对家乡的思念之心而一步又一步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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