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
阿九是神兽白虎的后代。
他自幼随母亲在白虎山上居住修行。
阿九记得自己总是含着桑果或草根,抹着嘴角流下来的植物汁液,看着山下询问母亲,为什么他们不能下山去看看?而母亲,则总是用晦涩不明的眼神看着山下,轻抚着自己的脸颊,说一些他并不是很能明白的话。
阿九的母亲愈是制止他下山,阿九便愈心痒。随着年纪与修为的增长,阿九终于按捺不住,化作人形,下了山。
阿九看着这山下的小村庄,红了眼眶。他隐隐感觉到,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正在自己的心中生长。他的母亲曾与自己说过这里,是他们从前、现在、以后,都要一直守护的地方呐。
他在这个小村庄里一直逛到了黄昏,他满心喜悦,却在一刹那化为了虚无。
阿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听到几个妇女告诉自己的孩子:“可别到那山上去,白虎会吃人的哩!”“莫要再哭下去了,小心白虎来抓了你去!”“你若再闹,我便把你喂给那白虎,一了百了!”
阿九万分委屈,他看着那些孩子立即停止了口哭闹,自己与母亲对他们如此之好,还为他们消去了冰雹和烈阳,甚至还有天雷,他们怎么这般不领情?
他上了山,化为原形,耸拉着耳朵,好些天都没有出声。而他的母亲白虎,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似的,依旧垂着眸,安静的为白虎山和小村庄散着雨。
这雨……是愈发大了。
这小村庄里的村民,其实是没有见过白虎的。
只是老人告诉年轻人,年轻人告诉小娃娃,小娃娃再告诉自己的后代……白虎会吃人,便深深的扎根在了他们的心里。提起白虎,他们便好似对火糠一般,止不住的厌恶。
白虎走了。
阿九接替母亲,成了新一代的'神兽白虎。
阿九虽然同情母亲不被人理解,但是,每当他望向山下,就总是会对那小村庄产生一种朦胧的爱。
就因为这份朦胧的爱,阿九更加努力的为这一片地方挡去灾难。
大概是阿九改变天相太频繁了罢,他遭到了天罚。
这如果是对他的,可以说是小菜一碟,而对阿九,这却可以让他奄奄一息。阿九别无他法,只得躲到白虎山深处养伤。
失去了他的庇护,小村庄变得阴雨连天,村民们人心惶惶:“莫不是白虎发怒下了诅咒?”他们本就对白虎没有好感,现在更是厌恶,商量了几日,他们便收拾行李,走了。
走了。
阿九终是养好了伤。而当他满心欢喜的下了山,看到小村庄万分荒凉时,他怔住了,然后哭了。
蹲在地上,把头埋入双臂之间,哭得声嘶力竭。
过了几年,一位老妇颤抖着双腿,上了翠色欲流的白虎山。她摸着一棵树:“你呀,心,比谁都善着呢!”“只是,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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