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正是地道的盛夏,不掺一点水分,亮子正和外公在山上摘西瓜。
太阳放肆地伸出火辣辣的舌头,似乎在恶作剧,又好像对这片土地与众不同的厚爱。劳动了一天,爷俩的白背心早已汗津津了,挤得出水来,外公总是笑眯眯的,腆着一个大肚子,活像一个弥勒佛,对于那个大肚子的来历,亮子有着自己一套说法,像这样一个毒辣辣的盛夏,外公偷吃西瓜被外婆发现了,干脆把整个西瓜吞了下去,亮子对此深信不疑。毕竟外公总是念叨着,自己年轻时也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外公扇着蒲扇,念叨着今年西瓜准是一刀切进去便果汁四流,拿一个甜一个。而亮子的思绪却悠悠地飘到了另一座山头。
“外公,”亮子乌黑的眼睛像一块黑油油的磁铁而那座山头是一块磁石,他们相互吸引着,亮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座山“山上真的有萤火小镇么?”以前常听外婆说,那座山头有一个萤火小镇,小镇可不是普通的小镇,里面住的不是人,而是一群会说话的动物。
“那可说不准,”外公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也许有,也许没有。”
还是也许。亮子相信萤火小镇一定存在,因为那是外婆说的。
2
“大白!快走!”亮子小心翼翼地呼喊着大白,心像一只小鹿在“砰砰”乱撞,“万一被外公发现了就去不了了。”将大白拉上自行车后,亮子就像踩着风火轮一般一阵风似的溜走了。屋里的外公早就发现了异样,对着老伴的遗像叹息道:“他还是去了。”
通往萤火小镇的路上有漫山遍野的鲜花,也有遍地的荆棘,从来没人想或者是敢踏上这一片土地。故事很美,但阴森森的森林却极有可能是豺狼虎豹的藏身之所。树木魔爪般的枝桠伸出,亮子倒吸了口冷气,哆哆嗖嗖地踩着踏板,却没想过要离开。路越来越窄,正当亮子以为没了路之后,大白却异常激动地叫了起来,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在森林中奔跑着。森林的另一边出现了一排台阶,台阶的尽头立着一块路标写着“萤火小镇”。亮子觉得心好像要跳出来似的,咽了咽口水想让它重新回去。
3
萤火小镇是外婆没有提及的繁华,石砖铺的街道,青砖砌起的墙,红瓦黑瓦的屋顶。狗熊先生穿着一身白大褂在抓药,哦!他是个医生呢!羊大妈站立着在狗熊先生的店门前吆喝着:“卖羊奶,新鲜的羊奶。”大灰狼贼眉鼠眼地看着羊大妈,露出两颗锋利的狼牙,不安好心地笑着:“小羊,羊肉卖不卖啊。”狗熊先生“嗯哼”打了个响鼻,把大灰狼吓了一大跳,疙疙瘩瘩地说着:“哈……哈哈……羊姐姐你看你长得那么曼妙,我都忘了我改吃素了。”连忙夹着尾巴逃走了。忽然一只毛色金黄的小猴“从天而降”,厉声大吼:“何方妖孽!”亮子吓了一跳,连连后退,转眼小猴不知从哪找来一支木棍,喝斥道:“妖孽哪里逃!俺乃齐天大圣孙猴子第二百五十代弟子是也。”妈呀,孙悟空也是从这出来的。眼看棍子就要打到亮子头上,亮子立马吓软了,跌倒在地。忽然一只母猴拉着小猴的耳朵,喝斥声中带着怜爱:“你这小猴子又往哪里跑。”又温柔地向亮子道歉"对不起啊,真是野猴子脾气。没吓着您吧。"亮子摆了摆手。萤火小镇还有几分危险呢。
4
小镇的行人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亮子,亮子也用陌生的眼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们。眼光各有各的不同各有各的特色,却出不了两种好奇,喜悦。
亮子的目的地是书店,并不是亮子的脑袋里只有书,而是外婆说过,萤火小镇最大的特点是有一种“天书”。不但能了解现在,过去,未来,还能与逝去的人交谈。
书店的老板是只漂亮的独角兽,皮肤白皙,穿着白衬衫,笔直的西裤,温文尔雅,十分和蔼,五彩的独角分外引人注目。老板看见他并不感到惊奇,和风细雨地询问他需要什么服务。亮子说出了自己的请求。老板马上带他来到了书店的阁楼,招呼他在一处坐下。亮子的另一边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戴着一副墨镜,看着有些眼熟,这不是村里刚来的猎人么?他怎么会!亮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很快就平静下来,或许是自己认错了。“先生,先生。”独角兽打断了亮子的思绪“翻开看看吧,你要看什么,逝去的人?好。”天书马上呈现了外婆的温柔慈祥的脸,就像看3D电影一般,还是熟悉的模样,亮子的眼睛噙满了泪花,呼喊着外婆。外婆慈祥的眼里也噙满了泪珠,是满满的慈爱与温柔。一阵风吹过,好像外婆的手抚摸着亮子,泪水像奔腾的野马,千言万语如潮水涌在干涩的喉咙,两人默默不语,但都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离别的辛酸。
外婆的眼神在说,对不起孩子,没想到那么快就弃你而去了,外婆也舍不得你,我多希望能再陪伴在你身边,看你像小树一样茁壮成长,陪你看书,教你写字,看你从一个小肉团,长到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可惜外婆没那个福分,这么早就离开你了。
亮子的眼在说,不,不是的,外婆没有错,亮子也很舍不得外婆,亮子也想陪伴在外婆左右,让外婆给亮子讲故事,牵着外婆的手去田野,去上学,哪怕外婆不高兴,外婆能朝亮子的小屁股扇他两下也是好的。不对,亮子再也不会惹外婆生气了。
外婆还是慈爱地笑着,亮子再也听不到外婆的唠叨,再也看不见外婆的脸,再也感受不到外婆的抚爱,水龙头怎么也管不住了,泪如潮水。
忽然,枪声打碎他们的重逢,天书摔在了地上,怎么回事?亮子往窗外看,猎人,没错就是猎人,亮子的心一下子紧绷着。街道上一片狼藉,萤火小镇大乱!哭泣声,枪声,将当初的安详景色吵得不可安宁,吓破了胆的安详惊慌失措地逃走了,猎人狰狞地笑着:“哈哈!把这些宝贝拉出去卖,一定会卖个好价钱。”亮子匆匆忙忙地下了楼。
狗熊先生咆哮着,但他怎么能敌得过人类呢,随着枪声,倒下了。羊大妈在门角瑟瑟发抖,羊奶撒了一地。猎人鬼魅一笑,瞄准了小猴子,小猴子正在母猴的怀里痛哭着,萤火小镇千百年来第一次劫难毫无意外又是因人类而起,因人类无法满足的'贪婪心而起。亮子像闪电般准备护住小猴子,没想到母猴失声痛哭着,磨着牙,失去当初端庄的模样,活像一个疯子,大声喝斥着:“滚开!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孩子!你们这十恶不赦的人类!来了萤火小镇也不安生!看到没,这一切都是因你们而起。”“这群可恶的人类,”独角兽义愤填膺地嘶吼着“明明就没心没肺的,还看什么逝去的人,根本不在乎动物们的死活,心里面只有自己,将心比心,动物们也有自己的父母,也有自己珍若生命的孩子。你伤害动物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失去心爱的人,动物们失去自己心爱的人的感受。”亮子脑袋肿胀着,好像就要爆炸了一般,回头撇见大白,大白好像也在龇牙咧嘴,述说着人类的罪行,好像一切都是他做的,一切都因他而起。
“碍事的人。”猎人瞄准了亮子。
5
“不!不是这样的!”亮子咻的一下跳了起来,额头,胳膊,大腿全都黏糊糊的,大白“汪汪”地叫了起来,急忙赶到主人身边,亮子紧紧地抱着大白,失声痛哭着。
“大白,我梦见萤火小镇了。你说,萤火小镇真的存在么。”
“汪汪。”
“我也相信萤火小镇真的存在,因为那是外婆说的话,我们去萤火小镇吧。”
“汪汪。”
这次,我不仅要看见外婆,还要和动物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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