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

当我夜半初醒，耳畔残留的断断续续的耳声依稀不可闻，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回响，和鼻尖翻搅着的潮湿气息，一起涌入我的身体，扩散。

应该是下雨了，我想，走到窗边，发现窗外苍灰色的天上月光被打湿，粘稠起来，和黑色的云雾粘连在一块，大块大块的渗着灰蓝的颜色。山林是连成一片的的阴影，承接着潮寒的露气，互相融合发散着水一样的银色光辉，横着惊鸿一样掠过昏黄朦胧的山峦，模糊梢头惨淡的月亮。

荒山，夜雨，白月，寒露。

有微醺的诗意的声息，薄薄的，遥远的，一触即散，却始终相连。

我在窗边望了很久，零星的睡意被雨的寒气覆盖吞噬，在心里有了轻微持久的渴望，淡淡的蔓延，被压了回去。我走回床边，仰面躺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睁眼睁了一整个夜。

或许我很清楚，微寒透亮的夜晚太湿，走出去会被冰冷驱回来，也或许只是清楚，在我走出去之后，只会被沙土和雨水落满全身，眯住眼睛，什么都将看不见了。

所以我只是站着，望着窗外远远的诗意和美到彻心透骨的画面，却不曾走出去。

我无法站在外面，所以站在里面；我无法在外面触碰，所以选择在里面眺望；我无法静下担忧的心，所以只能静下脚步。

说到底，我们都是俗人。

我向窗外望的时候，高处的自然而然地开始俯视，却忘了仰视天空。

所以天在上面，我们在下面。

不管多美的景色，我们在眺望，当真正身处其中，只有被现实一盆冷水浇下头顶的幻灭疲倦。哲学家告诉我们：距离产生美，却忘了告诉我们是多远的`距离，是距离现实的距离，距离自己的距离，还是距离窗外的距离。

失败者在狭窄的空间里哭喊，窗外的世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不要俯视大地，请仰视天空。请分辨所谓的现实，不过是虚幻的梦境，请换一种方式看向窗外，看向世界。

世界很远，梦很远，窗外的天很远。

所以我们不曾停歇。

或许只是因为那窗外的美，才让我追逐热爱这个世界，却学会不触碰它。黑暗也好，光明也好，窗外的风景。

而我只要走好自己的路就可以了，窗外的天际依然在天际，遥远，不可即，却是最美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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