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家院落的西南角,原本长着一颗高高壮壮的老槐树。
妈妈回忆,在我一岁的时候,正值夏天,有一次带我回老家,抱了我在老槐树下乘凉,我就在一边扶着老槐树,慢慢地站起来,扑倒,再站起来,再扑倒。终于有一次我扶着老槐树站起来后没有再扑倒,而是摇摇摆摆地走到了母亲面前,兴奋地叫:“妈——妈!”妈妈惊喜地抱起我,不相信我会走路,了老槐树其实做了我的保姆,它搀扶我迈开了人生中的第一步路。
渐渐地,我长大了,独自与老槐树在一起的日子也越来越多起来。我会一个人绕着老槐树不停的转圈,然后靠在老槐树身上,闭上眼,享受短暂眩晕带来的快感。转累了,我会蹲在树下看蚂蚁在老槐树身上上上下下。我觉得老槐树很神奇,它立在地上一动不动,却养了那么多蚂蚁。小鸟也喜欢在它身上停留驻足。如果没有这棵老槐树,一些麻雀、燕子飞累了,到哪里打尖歇息?
除了做虫蚁小鸟的同伴,老槐树还能养人。据爷爷说,他小时候闹饥荒,就是靠吃槐叶槐花熬过去的,而槐花到现在一直在吃。每年到了槐花开时,我就被妈妈“派”上树,撸下一嘟噜一嘟噜清香四溢的槐花,蒸着吃。
除了撸槐花,每次回老家我呆在槐树身上的时间也比较长。蹭蹭爬上去,骑在槐树最大的树杈中间,倚在最大的枝干上,让槐叶轻抚摸我的脸,挠我的脑门子,好像妈妈温柔的手在抚摸我。享受够了槐叶的抚摸,我就会再往上爬爬,觉得像踩在父亲肩膀上,可以看得更高、更远。
四年前,为了凑够外婆的.手术费,老槐树被父亲卖掉了。买树的人来我家,电锯哧啦哧啦地响,老槐树呜咽着倒下了,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我失掉了老槐树,但我会永远记得与老槐树一起走过的日子,那是同一位慈祥善良的长辈一起走过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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