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
我用最初的热望开掘着春天里唯一的豁口,这时,我看见了久违的光芒……
大概是去年夏天,我得知老家的那堵墙——和我有故事的那堵墙要被姥爷推倒另建时,我的心里猛然一震,施工时我没有在现场,当我再次见到它时,它已经松散成了一堆土。看着看着,我心里的某处也随之一起坍塌……
小时候跟表弟关系不好,带着绝对的讨厌与反感。现在想想,大概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公主病于是不愿与别人共享某物或亲情的缘故。
于是我讨厌过年全家聚在一起的时刻,受不了围绕着我的那群人专了方向,更看不惯弟弟那撒娇的幸福模样。
记得那一年,大家又聚在一起,姥爷发压岁钱,一人一张红色的纸——大概幼年的我就是如此理解这张大钞。姥姥家算是住在山脚下,拿着钱,我们就蹦蹦跳跳,一溜烟小跑去爬山了。
弟弟在我前面,玩得很欢。我忽然发现他装钱的口袋很浅,而刚刚发给他的那张大钞已有大半露在外,摇摇欲坠。我的心情很复杂,我想我是一直眼睁睁的看着它从正跳跃着的弟弟的口袋里悄然飘下。我的心一下子特别紧张。我没开口提醒他,却在发觉弟弟要转身时一脚将钱踩住,我分明觉得我的脚心生火,烧得我脸红。他不过用再平常不过的语气问我:“怎么了,不快点走?”时搁这么多年,我依然记得我当时一颤:“没事”。
我手里握着那一纸钱,汗的温度依然不变的穿过时光呈现在我此刻的手心,我必须将它转移,否则我寸步难行。环顾四周,我发现了这堵墙——灰头灰脸、斑驳纵横的墙,我来不及思索迅速将钱塞进墙窟窿里。而完成这个动作后,我发现墙成了我帮凶,一个唯一知道我做这件事的人。我转身就跑,可分明感觉身后从墙面上射来无数双眼睛让我如芒在刺。
后来,一切都按我的'套路出牌,弟弟的钱找不到了,全家出动找了一大圈,当然找不到。谁都不会想到平日的乖乖女会干这种事。
弟弟自然挨批了,没人知道,我在众人慌乱和弟弟的哭声中,低下了头。
更没人知道,从那一刻起,我的心底也堵上了一堵墙。
很多天甚至很多年,我害怕提起那件事,更害怕见到那堵墙。后来我也曾去找过,我试图改变一下内心那墙的坚固。只是当手触墙的一刹那,我退缩了,我不知道如果找到了钱,我该怎样处理?我忽然发现内心不肯轻易原谅自己。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害怕那堵墙,害怕姥姥一家人的目光,害怕有一天秘密会泄露。
后来,我跟弟弟的关系有所改善,我在竭力改变自己对他的态度。
直到昨天弟弟在网上给我留言:“姐姐,我有空去找你玩。”我心里的那堵墙裂开了。我想用毕淑敏的一句话“生命要有裂缝。阳光才能进来。”
我心情愉快的给他答复:“好啊。”窗外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我要走出门去,拥抱满满的阳光。身后是那片倒塌了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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