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这是我所见过的父亲形象中,这次是他最狼狈的一次。
虽说以前他也曾这般醉过,但却并不用我来手忙脚乱的,母亲总是会支开我,而接下来的全部便都交给母亲了。而我,每每看着母亲憔悴劳损的样子,我总是会咒骂几句,这死鬼,喝成这个鬼样儿,还敢回家?
殊不知,家,才是这个男人烂醉后唯一可回的地方。
他被人扶着回来。
刚进来就趴倒到了沙发上,我谢过那人后,便打量这“死猪般的沉醉”,正准备求助母亲,母亲的电话便打来:你爸他怎么样?我还没下班,一会儿就回来,你先烧点儿水,我就回了啊~母亲这焦急的语气似乎让他胸腔捆得更难受了,他开始痛苦的`呻吟起来。
我意识到,他怕是要吐了,果不然,我刚端来盆子他便稀里哗啦地吐了。秽物横飞,我极度厌倦地端走那盆子,又用拖把处理了一番,才满意地去烧水。
他开始故意折磨我了,是的,就是故意!
他开始嚷嚷着要脱衣服,可我好容易扯下他的外套,他就又倒了下去,我使劲才从他身下扯出来。我急忙去抱被子,他嚷着要开空调,嚷着渴,嚷着难受,嚷着我打翻了水,嚷着我弄脏了衣服,嚷着我忘了给他脱裤子……我被弄得手忙脚乱,停下来看这‘死猪’,他肌黄的脸上泛着酒后的红晕,乌黑的发梢闪着隐现的星光。沉重的喘息声令我不安起来,我连忙上网搜索解酒的办法,现学现用。
我端着水,望着他蜷缩在沙发上的模样,微微皱了眉,还是有些僵硬的送了上前。
加了盐和姜的白开被他任性的推开,我焦虑的盯着他稍皱的眉,不怒自威。他这才不情愿的喝了下去,似乎舒畅了些,就倒头睡去。安详的像个刚吃饱了奶的婴孩……
打过热水,恶狠狠的拧了几下,摊开,掰过他的头,温柔地擦拭,滚烫的毛巾划过他额上的皱纹,红晕渐渐散开去,再接着划过他似乎有晶莹在滚落的深凹的眼窝,是太多的压力,还是太多的责任……
夜,渐渐深了,父亲似乎也稍微好受了些,哼哧哼哧的睡去。我呢,也静静地坐在他旁边,看着他那额上被岁月无情风干的痕迹微微皱起,听着他喉里传出来的呼噜呼噜儿的粗气,抬起手看看时间,念着母亲为何还不快回来……
父亲,无论他是在外面受了排挤,亦或是面对着各种压力,回到家却总是一字不提,而酒,大概便是他能缓解这一切的一个小小的寄托,他不言语,并不代表他不难受;他不言语,只是因为他是一位父亲,一个男人。
诚然,无论是谁,都曾有过一颗年轻的心。而人生之中,会有无数的点点滴滴时时刻刻击打着我们的心,不要排斥,勇敢面对,它总是会让我们成长,总会磨砺着我们更加成熟。
父亲或许已在灯红酒绿间老去,而我们却宜当在星空下站起来。
纵青春易逝,时光荏苒,独愿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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