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是萧肃的黑色,盈耳的是聒噪的哭声。微红的眼眶中打转的液珠被突如其来的清香打散了,是清雨的味道。凊新的空气夹杂着泥土的醇香钻入鼻中,充盈全身,我离这黑色肃景渐渐远去,飘向记忆的'彼方。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在这个睡懒觉的吉日里被爷爷从被窝中挖出来,打了两下屁股后就去吃早饭。噢不,中间还被爷爷拖去捡拾刚下的鸡蛋,温热的,沉甸甸的。“嗞嗞”?的油声中翻过,莹白明黄的煎鸡蛋就可以下肚了。然后就整装而发,去偷玉米了;再然后,满载而归,用宽大的裙摆兜住战利品,露出带着一个个小方块红痕的膝盖,那是因跪在爷爷自制的塑料藤条编制的椅子上而压出的。爷孙二人满脸满足与喜悦。坐在廊门口,就着初夏清雨的芳香品尝着生的或熟的几穗玉米。甜嫩的口感与淀粉的绵软交织,谱成一曲雨调永存心间。
盛夏的雨如孩童,变幻不定,如何也防备不着。爷爷正带着妹妹和我,骑着三轮车,一路顶着朝阳,乘着细风。可天公不作美,阳光普照转瞬变作阴云满天,这边笑骂着细雨,那边却待天睛后,在齐膝深的水中玩耍嬉戏。爷爷就在三轮车上坐着,手中是一瓶自己晒制的青梅泡成的清茶。茶水微黄透亮,像极了爷爷面上纵横的沟壑中溢出的温暖笑容,溶化在雨霁后澄彻的天空中。梅子的阵阵清爽馨香携着清雨泛上的湿润沁入心房。
夏天,便是常与小虫相伴,蚱蜢,蝈蝈且不细说,只是那些藏于草丛中的小动物便是无限乐趣寓于其中。雨天,邂逅了小刺狸、小青蛙。新生小刺猬毛刺不算柔软却也不扎手,年纪太小还未睁眼时就只能用注射器将牛奶打喂进口中。显然,这不是我等顽童有耐心做的事。于是每年看到刺猬依偎在爷爷手边,却一接近我就背毛倒立的样子就歆羡至极。想起小时时常混迹于草野之中捉虫捕兽,似乎现在遇虫子不害怕之状也有了缘由。
爷爷一直是笑着的,不管是听说姐妹三人都取得优异成绩时,还是在病床上不起时,一直是笑的。于是,我心中的清雨也染上了一丝明媚的笑容。
天道放睛,蒸腾起的氤氲于天空汇集。清新的雨气渗入鼻息,那,是清雨的味道,亦是思念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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