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沧海,我是桑田,你会交错开时光,停在原地等我吗?如果你是雪之女神,我是末世飘雪,你会免我回下流离,无枝可依吗?如果我们的未来是万劫不复,你会等候冗长的流年,然后义无返顾地回到我身边吗?
爷爷祖上的旧宅。
前一次回来的记忆。在脑海里只依稀剩下了一些零星苍白的片段,仔细回想的时候,脑细胞开始发出最大轰鸣的求救信号。
庞大而悲悯地驶过倒退的年华。
唯一能够证明自己曾在这里停驻的,只剩下了桂花树在视觉里突兀变化的角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相互交换了角色。
仓促,连时光都忘记了呼吸。
仰头看着你苍葱的枝叶,满地春光,无处告别。
不只是桂花树,几乎所有的小树苗,都会在初长成时长出分杈。
这是爷爷告诉我的。
然后——爷爷斑驳的双手抚上细嫩的树干。
向着各自的方向永不回头——他苍老的面容在落日里勾勒成了刚毅的轮廓。日光倾成。
而像树枝一样分开的我们,在哀悼过那不待挽留就飞落的时光后,长成参天的模样。
零乱的课桌以及书桌上堆得摇摇欲坠的教科书。
黑板上单调的数学公式以及水笔划过纸张的声响。
习惯向左转的姿势以及用得老掉牙的橡皮。
都和记忆的要点一一吻合。
望向黑板的视线被前排女生挺直的背板挡住了去路,我回过头,想朝你做个鬼脸。
却突然想起,唯一与记忆分崩离析的,就是你已经不在我身边了呢。
我们曾经把悲怆植满海底,然后时光将它翻折成倒过来的蓝天。
彼此之间,山迢迢,水淼淼,路遥遥。
和你相处的三年,还是可以简略地用“晚八点的狗血桥段”来概括。平凡真实。不可剥离。
你喜欢自我安慰和自我迷恋,曾经一度逼迫我叫你“物理小公主”,虽然你的智商刚过平均线。
你因为喜欢神秘的心理老师,一度疯狂地迷恋弗洛伊德,虽然你直到现在也许仍不知道他的生平成就。
你喜欢和我挤在一个被窝里,互相扯着对方的头发,虽然你已经面临着脱发的危险,正在偷偷地用“霸王”。
你喜欢不顾体重机上超过“六十”的指针,闭上眼说“我好瘦啊”,虽然我知道你其实在为你的体重增加无奈地说着假话。
如此这般,一切,依旧清晰可见。而我会因为想起你的这些而笑出声。从回忆里捡起一个完整的你,那些从亿万光年以外不辞辛苦地来到我们身旁的光线,曾经这样温暖过我们。
时光机被突兀地按了暂停。咔咔咔。停滞不前。
曾经因为太年轻,所以将身份定义为友情的掠夺者,和你暗暗较劲:会因为你可以流畅地背出我一晚都没背下的课文而气恼,会因为你强烈的不能让人忽视的存在感而气恼,会因为你吃午饭时打掉了最后一份我爱吃的炸鱼而气恼,会因为你大笑起来更加明媚的弧度而气恼……许多的“会因为”,就造成了“所以”。气势汹汹,锐利地滑过心脏——所以愈发觉得愧疚与思念。
突然间失去了水平恒力,生活被颠覆得左右倾斜。
把头埋进臂腕里,疲惫地闭上双眼,你的`呼吸突然很近,很近?
而我却突然在十七岁时失去了对外界的应对能力,身旁的同伴似乎少了和你一样的必要性。开始习惯一个人走走停停,一个人哭,一个人回忆,一个人面对友情。
起风的黄昏。我抱着你最喜欢吃的泡面,走在一条和过去很相似的长路上,突然泪流满面。
你还记得吗,那时侯我们一起手拉着手,大笑着奔向落日的黄昏里,暮色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后来,你给我打来电话。细细的电波走过漫长的距离,辗转着带来你的声线。你依旧喜欢讲述周围搞笑的新闻。几乎就可以想象出你拉着电话线手舞足蹈的样子。手指因为纂得太紧而失去了知觉。我想问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长胖了?是不是有了比我更好的朋友?会不会偶尔想起我?……太多的疑问和牵挂堵在了胸口,转而只能化为哇的一声:倾泻成了哭腔。“唔,我想你了啊。”顿了顿。滋滋的干扰声瞬间放大。我听见,你在那头也号啕大哭。
很久以后,朋友突然问我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抬头看向很远的地方,努力地微笑,然后郑重地告诉她:一直以来,你是一个可以帮我描绘幸福的女孩:你有阿波罗一样的光芒万丈,盛放在十七岁。
虽然我们在十七岁的时候分开,抽离,但是也学会了思念。
时间把相爱写成相爱过。
可是亲爱的,你要记住,我们依旧是十七岁盛开的双生花。
根蒂相连,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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