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酣睡中的我被附近庙宇中的鞭炮声惊醒,方记得今天是端午节。姑且叫端午节,总不如用方言叫五月五的亲切。
躺在床上再难以入眠,迷糊几分钟后索性起床。妻子已早起为娃买五月五的手链、香包去了,两个小娃在床上无拘无束的说笑着。她们的世界我们不懂。
帮娃洗漱后,妻子也回来了,买了一大包小饰品让我帮孩子戴上。卡通版的香包,各色塑料、玻璃做的手链。色彩多样,明艳照人,我也有一串蓝色的玻璃手链。“你怎么没有买一把彩线啊?”我埋怨道。“现在哪里还有那种彩线啊,满大街都是这些款式,你以为还是你小时候啊?”
啊,小时候,思绪不由地飘回那个物质虽然贫乏,但快乐却无穷无尽的时光……
儿时的我们,到了农历四月,就已迫不及待的期盼五月五的到来,也开始为五月五做准备。
点山儿是五月五必不可少的一道盛宴,而前期准备工作则是漫长而艰辛的,但我们乐此不疲。每天放学后扔下书包,顾不上吃,也顾不上喝,拿着斧子,提上绳子,不约而同的来到村外的小树林。力气大、胆子大、个子高的伙伴把斧子别在腰间,像猴子一样蹿上树,手起斧落间树枝已落到地上。守在树下的我们几人一组,拖着树枝朝庙门前飞奔而去,树枝扬起的滚滚尘土,淹没了小伙伴们纯真的笑脸。一般人看到小孩子砍树枝是不会骂的,但也有例外,大老远的就开骂,我们低声的骂骂咧咧,不情愿的离开,有时还得留下砍下的树枝赔给人家。这样准备的日子要持续半个多月。
到了五月五前一天,老早大家都聚到了庙前。在“头儿”的统领下,先用粗树枝支起主架,再用小树枝逐层覆盖堆砌,中间要空心。这不但是一项体力活,更是一项技术活,没有老把式的指挥,这项“浩大”的工程将难以完成,要不点不着火,要不着到一半就塌了。当一缕缕炊烟升起时,土头垢面的我们也完成了,用脏手擦一把脸,伴着爸妈的呼喊回家吃晚饭。
晚饭后,看着妈妈洗完锅,就催促她煮鸡蛋。那时家里穷,吃鸡蛋大多只能是在逢年过节,平时都拿去卖,换些柴米油盐,维持家用。而五月五就是必吃鸡蛋的节日,这小小的'期待已经在几天前就搅动着我的味觉。看着鸡蛋煮熟,忍者口水,方回房睡觉。不记得那晚的梦中是否弥漫着香喷喷的蛋香味。
也许是过于期待,过于激动,那晚大多失眠,凌晨往往是被爸妈或者小伙伴叫醒。胡乱的穿上衣服,衣兜揣上鸡蛋,吆喝齐伙伴,浩浩荡荡的向神庙奔去。
到了庙前,先要把鸡蛋供奉给神灵,然后都退到庙外面,但眼睛却干巴巴的紧盯着,目光不敢丝毫的离开,因为大家都知道神灵是不会吃的,他是要看你的诚心,但人会偷吃。经常有小孩的鸡蛋被偷吃,哭的稀里哗啦的。等大人们烧香拜神后,我们一拥而上,捧着自己的鸡蛋,尽情的吃了起来,那扑鼻的香气,至今记得。
吃完香喷喷的鸡蛋,就到了五月五的高潮——点山儿。伙伴们早已抱来麦秆,塞在山儿中心,随着孩子王划燃的火柴,一道火苗腾的蹿起,火光四溅,瞬间照亮了整个天空,也映红了一张张纯真朴实的笑脸。刚刚被偷鸡蛋的小孩也破涕为笑。噼里啪啦的火声、大人小孩的欢叫声回荡在山谷。
等到山儿着的剩下一堆红彤彤的灰烬时,在胆子大的孩子带领下,大家一个接一个从火堆上飞腾而过,据老人说这样能辟邪,带来好运。而胆小的我往往躲在人缝里,看他们飞腾时脚尖勾起的滚滚火星。不知道此后的种种不顺心是否与此有关,已无从知晓。
等到一系列活动结束后,大人们则去折柳枝、插柳枝、贴春叶,而孩子则三个一组、四个一堆,或挖或堆一个土炉灶,或弄火、或从家里偷几颗洋芋烤了起来,直到天大亮才回家。回到家中,母亲早已准备好了大餐:一碗浆水凉粉、一碗莜麦甜醅、或许还有几个小菜。那份爽滑、那份甜蜜、那份享受……
电话响了,是母亲打来的,将我的思绪从回忆中拽了出来。“你今天回家吗?我做了甜醅、酿了凉粉。”“噢……我看能不能过来……”“如果你忙今天就不要来了,甜醅、凉粉我放到凉的地方,给你留着”……
那份儿时的记忆又涌到了我眼前,但此时的我却呆坐在沙发上,长久的沉默着。
电视上NBA总决赛第三场骑士和勇士的比赛正如火如荼的进行。噢,自己才是抹杀那份亲情、扼杀古老传统的元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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