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隐约传来熟悉的蛙鸣,再仔细辨认,却又消失不见。儿时水塘边听取蛙声一片的回忆,仿佛昨日黄花,枯了,谢了。
犹记儿时,还未曾得览城市繁华,童年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吟湖村中。天蓝、云净、风吟、水清,一群小孩光着脚在池塘边摸石打水漂,或是在塘边转悠,找几尾小鱼,又亦或累了,躺在地上,享受蛙鸣与风中荡漾,奏起清丽悠然的协奏。远方又小丘绵延,一片郁郁葱葱的柳林。谁也未曾想过,那塘中有一天不再有游鱼;那水会浅到再打不出水漂;那远山剃成秃,绿意不再;那风声轻吟间,蛙鸣不复……
那儿时难以想象的无趣与恐怖,却在眼前定格,在耳边定格,让蛙声中美丽的回忆荡然无存。塘水是绿浊与清白的混合,软塌塌地卧在地上,大小也缩成一圈,深不足半尺;草丛中蛙声不再,远山上柳树皆无,我回头看着村口那块“吟湖”的碑,碑上竟隐隐透出些羞愧的红来。
那是在为谁而愧呢?
当我站立于碑前之时,我与它对视,那石碑上的红竟渐渐晕开,映在我的脸上。这红色晕开的时候,可可西里那从六万只下降至不足一万只的`藏羚羊还在雪地里躲避贪婪的枪口;这红色晕开的时候,黑龙江所剩寥寥的东北虎在悲愤地嘶吼;这红色晕开的时候,西双版纳的小贩正卷起摆满象牙与象皮的摊布;这红色晕开的时候,人们正在一手拿着锯镐,一手为树木贴上“珍稀”的标签……这红色晕开,映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蛙鸣再不奏响,静肃地为生命的逝去默哀。
稻花香里,还是否有一片蛙声在静候于听?
我不甘于那红的显现,向石碑问道,向草木问道,向人们问道。
风中隐约有蛙鸣回响。
我转头,几只孤单的影子没入草间。
忽觉,那蛙鸣并没有结束。休止符后的协奏,需要人们以心为气,以行为器,伴着那抹羞红,再次奏响。那般,稻花香里,草间蛙鸣定会如约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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