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烦?!是乱?!是羞?!是不甘心?!是逃避?!是脆弱?!是对未来的放不下和存有侥幸的心理?!是一种长大男孩的任性?!是一种自觉委屈而撒娇?!乱了,乱了!乱成一锅粥,喂在一个懵懂的年纪,一个冲动的季节,一个易发脾气自觉无助的人的肠胃里。
有些牵挂,有些高兴,只是会有些对不起谁的感觉吗?透窗而望,山还是山,水还是水,景还是景。只是看到村庄飘渺的一缕炊烟,诗人都会流泪。那我呢?想到该是吃饭的时候了,如果在家!
龙坤靠在座位上,听着火车不时传进来的风响声。没有和谁交谈,他一贯很少和人交谈,何况是还尚不熟悉的同赴一地的其它县的同学。他说不出现在的感觉。正如某人说的,味道不能写只能闻,要你身临其境的去闻。味道如此,感觉何尝不是。世界那么大,连找两片相同的叶子都是不可能。那找个和我怀有同样心情的人呢?这注定是一份无人理解的心情。
某人说,在时间里,人更易看清他的影子。那么,在一段不停息的争吵后,在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一个人的沉默里呢?也许,更易看清他心灵的最真实的部分吧。
离开家快一年了,在华西也待了一年了。龙坤的心该平静了。分别是一种钟声,思念是一种灵药。钟声响了一年还在响,思念了一年还在思念。一年过去一年又来。这一年,心开始忏悔。
回首往昔,泪眼朦胧,面颊泥泞,悔不当初。
那段争吵,是高考回家后开始的。不理想的考分,不能确定未来的经济状况,各种各样的不是滋味,其他同学入学时间的临近所造成的恐惧,对命运的不甘,对生活存有一丝的侥幸,使一个考试失败而无所助的人,内心怄火,脾气暴躁,把对别人的羡慕,对别人的嫉妒,对命运的不公,对家境的无奈,烧成一把火,发在那个唠叨得令人生厌的`母亲身上。
在那些难熬的日子里,龙坤不知道自己是对母亲恨透了还是厌倦了。总之,母亲的唠叨是多余,世上再没有什么唠叨比母亲的唠叨更让人心烦厌倦。母亲的关心,母亲放下手里的活计要商量对策,却让自己气不打一处来,深深埋怨她的贫穷。因为贫穷,她说什么都是多余。
当他站在另一个新的起点,回首曾经的终点,想起那段往事,感觉还是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笼统的讲,有对自己的恨,恨自己曾经的不努力,恨自己的不争气;有对母亲的幽怨,怨她没有足够的钱,怎么就那么穷;有对生活的逃避。以为别人都在看着自己,在议论自己,更在嘲笑自己,羞于见人。急于逃离自觉在嘲笑自己的人们,逃离一个失败人自觉没脸而深感羞耻的伤心之地;还有对生活的侥幸和不甘。在对各种条件的衡量后,本想放弃。但多少个日夜,都在挣扎。怕自己不上学,其他同学大学毕业后全都生活富裕,而自己的生活和他们没得比而羞于见人。把那些决定要上学的同学的未来当做了一种压力,使自己深深感到恐惧的压力。于是有种我心不死的侥幸,希望自己能上得起大学,希望自己大学毕业后飞黄腾达,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过着人人羡慕的极品生活。正由于这种欲上不能欲放不愿的内心矛盾的挣扎所产生的精神上的苦闷引爆了一个人内心的变态与失常。这就是特定环境对一个人真实面目的映射。
那段争吵,实质是种任性。一个在考场上打了败仗在生活中难寻希望的儿子在一个因为贫穷而使人幽怨的母亲面前的任性。也许是母子无隔夜仇的传统观念,认为母子间没有防线。随意而发,任性而为,就是铁定母亲能容忍自己,理解自己。才一次次真刀实弹的伤了母亲的心。母亲的心比她的身体更苍老。因为她的心伤口太多了。但她从不呻吟,因为伤她的那个人是她的儿子,她的心肝宝贝儿子!
那段争吵,更像撒娇!一个在考场上受了打击在生活中受到委屈的儿子在一个贫穷但关心儿子却不被理解的母亲面前的撒娇。觉得在母亲的身边很安全,有多大的委屈就发多大的火,而母亲对这一切是觉不会外扬的。一次次的大吼大叫,一次次的有理无理顶撞,母亲只把他当做儿子一次次的撒娇。从不计较,计较的是撒娇的儿子。
记忆的轮是那样的重,每轧过一个地方,都感疼痛。而在这痛中,一行行流下的,是龙坤分不清甜和苦的泪。如果说那曾经放下的错,放在心里,那样的苦。那么,那段错中,又是谁让他觉得甜的呢?所以,他分不清楚那两眼流下的,是甜还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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