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说的是,那时家猫过得是一种江湖游侠似的生活。它认得主人的家,只是在外几天后,回来探望探望,又会出去。飞檐走壁,翻山越岭不是问题;四周邻居少几串肉,几个薯也属正常。在那个萧条的年代,家猫的“自力更生”使它们能够较为安定的有一个家,主人也乐于无须供应太多的食物而享受家猫的好处。
但在我心中,铁猫全没有那种寄人篱下的委曲求全,它永是潇洒地,矫健地来去;在我看来,外公爱它。我的童年时代是铁猫的晚年。它由鼎盛转向衰老。而外公与它的关系也由形同父子,变为亲如兄弟。夕阳西下,屋脊地线条分外明朗,铁猫走在它的路上,未曾回头。它的身体同黑色的连成一体,古旧的气息也散沿开来。我看到,外公站在门口,右手习惯性的托着左手,白发在夕阳照射下根根清楚。影子拖在门边,长长的,斜斜的,孱弱的蛰伏在地面。有一半时间,外公照顾我和铁猫。记得,外公不知道和我说什么的时候,便带我去喂铁猫。那种嫉妒的心情现在也感觉得到――我什么也吃不到,而铁猫却吃地津津有味。外公蹲在地上,两条腿似乎是微颤着,右手脱着食盘,左手在不停的舀着食物,加在猫盘里。外公的手不能完全握住器皿,全身弓着,蓝色的中山装显得格外的萎缩。铁猫就站在外公脚下,受着庇护似的享受食物。我生气的走开了,留下铁猫的咀嚼声和外公独自的.莫名。
铁猫最后的死缘于它的游侠作风。因为偷吃别家的玉米,它被打瞎了一只眼睛,又被打折了一条腿。最终爬回了家,死在了外公的脚下。外公还是蹲在地上,全身弓着,头深深地埋载臂弯里,慢慢地抚摸着铁猫的额头。黑夜里的亮光是那一身如油的皮毛和两行清泪。“它太老了……”外公轻声念着。它确实太老了,孤胆英雄被逼末路,也只能化为一缕青魂。
后来,我不知道它葬在哪儿。而我们全家也离开了老屋。它应该守在那儿吧。
重拾起记忆中的片段,我看到了外公对铁猫的爱;是不是也有一个旁观者看到了外公对我的爱而在数落我的无知?; 铁猫,外公黑铮铮的铁猫,你带着外公深切的爱走了,或者说是我们把你,老屋和外公留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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