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梦而来,布谷鸟的啼声,却也是漫山遍野的金黄。
收获的季节,麦粒终究饱满,菜籽也是鼓溜溜的蹦着,所有的豆子都通胀着所有的激情。却也是播种的季节,这般嚷嚷着快来收获罢,那边的青涩秧苗也鼓足了勇气,想要出嫁。
麦穗在臂膊生疼,田泥开始翻腾,布谷鸟的声音也如期而来,是不是更早?醒来的第一声“布谷”就是从悠远的山谷绵绵而来?
一直以为布谷鸟只是属于山谷,属于原野,属于滚滚麦浪,属于激情的豆粒。以为是它催熟了麦的金黄,也以为它促成了秧的婚期。更以为是它填满了祖辈的那些古朴的欢悦和希望。
瞭望着麦田,我是它的守望者,我儿时的那些蓬松的柔黄的头发,都被埋藏在那些刺痛的麦芒中,细细的,镰,弯月,一手挽过那些柔软的麦秆,一手割下那沉甸甸的希望。而身边大片大片沉默的土地开始裸露出它黄色的肌肤,似乎在沉醉,似乎也是累了,有些松软,而又有些坚硬,我赤着的双脚继而被陷进黄色的温柔,继而又被刺的生疼。我的双眼浸着辛酸的眼泪,脸颊滑动着滚烫的汗水,我知道它们会汇成一条河流,而这条河流里流淌的是麦的抚慰,泥的沉默。
祖辈总是在麦浪中收获着一年又一年的青春。腰板挺直,赤着的脚踩得山谷咚咚咚的响着,背架上的麦芒刺着他们的脸庞,那也是痛的热情,他们虔诚的把生活储藏在麦浪中。肩上,一条深深的绳的勒痕。背着清晨的朝露,背走了夜的余辉。
我,总是嗅着麦的清香,聆听布谷的悠长。
布谷总是不停的在山间催着,催着,麦田一天比一天少去。邻居启爷就是在布谷的催促中,点起火把去了田间,启婆早逝,三子还年幼,终年包着一方白帕,他独自一人还在山色朦胧中开始了布谷的急促的呼唤。星月还在,露色还在,启爷的镰刀就在麦浪中挥舞。不知道什么时候,启爷也终于直起了腰,露出胜利的欢喜,不料,抬头的瞬间,才发现,脚下的土地,并不属于自己。
农人的笑声顷刻间嘲讽了起来,布谷鸟的叫声傲慢起来,种了一辈子地的启爷弄错了自己的土地。
启爷孤零零的一个人走了。我垂着镰刀,看着他苦笑着来到自己的土地,缓慢的蹲,然后被埋藏在那无尽的麦浪中。
我,总是离启爷远远的。我畏惧他的白色方帕,还有的是那张永远低垂的脸。我总是在每个布谷鸟的夜晚,听见他们家的石磨呼呼的推着-----人们总是讥笑着他的那方石磨,我也总是能 从启爷端着的饭碗中,嗅见石磨的发霉的气息。
启爷后来死了。戴着他黑色的小白帕。他倒在了石磨旁,他的手里还有一把金黄的麦粒,他们说麦粒不饱满,因为启爷种的麦秆都很纤细,麦粒当然也不饱满。
启爷的坟墓就麦浪的尽头。
埋葬启爷的那个晚上,我躺在麦垛中,望着星,望着月,却听不到布谷鸟的声音。我不知道布谷鸟是不是也开始了沉默。
但第二天,布谷鸟依旧响起。启爷的'花圈还在麦浪的尽头闪着纸的光。
泥土开始翻滚,白花花的是水也冲向了麦田,牛开始一年的喘息,它的口中总是咀嚼出白色的泡沫。它的蹄子井然有序的在麦田中稳稳的走着,它犁出了秧的婚期。
一根细细的绳,从麦田的这头到那头,绳移,秧便算是下了花轿。于是,秧便 泛着淡淡的绿,骄傲的告诉我们,她已经把麦田变成了秧田。
瞬间,原野也从金黄成了浅绿。而这些浅浅的绿,依旧是希望。
我把腿上的泥泞洗去,母亲伸了伸她僵硬的腰,说真累。
我依旧倒在了麦垛上,依旧寻找布谷鸟的叫声。
我对母亲说:“布谷鸟好像没了。”
母亲似乎没有听见,依旧说累。
后来,我听说布谷鸟也叫杜鹃,啼声如血,染红的是漫山的杜鹃花。
我愿意相信它也染红了山野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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