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春天的下午,接到初中同学爱萍的电话,说初中的几个好同学约好了在一起聚一聚,让我赶快过去。
放下电话,按耐不住激动地心情,心,早已飞到了同学身边,草草地梳洗、打扮、穿上自己心爱的衣服,飞快地走出家门,来到同学聚会的餐厅。
老同学相见,格外亲热,爱萍、小英、玉红、丽娥、丽霞,一个个熟悉而亲切的面庞,一阵拥抱、寒暄、问候:
“爱萍还是当年的模样。”“小英比上学时更美了。”“瞧玉红的身材多苗条,你是怎么保持这美好身材的?”“谁让人家当年是学校宣传队的呢!”一阵调侃,一阵哄笑。
同在一起上下学,兼程在风雨中;同在一起切磋难题,拼熬在夜灯下;同在一起玩游戏,相嘻在校园里;同行的路上留下了我们走过的足迹,教室里我们的汗水浇筑在了一起,树林边小河我们手挽手踏过,同在蓝天下,同唱一首歌,同坐在一个书桌,同欢、同乐、同喜、同忧……学校里的一草一木,操场、教室、课桌连同岁月陪伴着我们一起成长。
我们也许曾经吵过架,闹过小矛盾,但那只是我们友情中的一段小插曲,宛如美味佳肴里有甜有咸,品尝起来才有滋有味。
韶华易逝啊,时隔三十多年过去了,虽然我们同生活在一个城市,但作为女人,又都是职业女性,各自奔忙在自己的事业圈里,经营着自己美好的家庭,平日里,只有偶尔的电话联系,相聚在一起,我们还是第一次。
没有了少年时代娇嫩灿烂的面容,岁月,已经把我们洗涤的成熟了,我们失去了当年的妩媚,却有了成熟女性的丰韵,少了几分幼稚,多了几分稳重,每个人脸上都是满面春风,喜形于色,说不完的话题,道不完的离别情,谈起初中时代的感觉,滔滔不绝,口悬若何,依然是那么亲切,十分温馨。
三年的初中时代,如同一本厚厚的故事书,全班五十多位同学,都是故事里的主人公,每个人身上都有他(她)的内涵故事,他(她)的过去,他(她)的现在,他(她)的家庭……
毫无忌讳对某个男生的不满,对某个男生的青睐,对某个同学的同情,对某个同学的敬佩,畅所欲言,娓娓道来……友情,象一条柔软而坚韧的丝带,就这样串联起彼此的记忆,在回忆中分享着感动温暖。
小学是个玩世不恭的时代,学校如同虚设,学生放假在家,学校一片狼藉。所以,师生情、同学情在我的脑海中几乎是过眼烟云,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初中则不同,教育战线开始走向正轨,高考制度开始恢复,国家开始注重教育,“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开始深入人心,老师“臭老九”开始被人尊重,学生们不再游戏人生,荒芜的学业,开始渴求知识的种子,“知识改变命运”成了我们追求的目标。
共同的理想,把我们凝聚在了一起,我们慷慨高歌,激扬文字,指点江山,一腔热心洒落在为理想而奋斗的征程上。
相聚在一起,少不了提起我们的恩师,我们的班主任,董老师、林老师、姚老师……
我们在一起谈论最多的是我们初中时代的第一任班主任董老师。董老师,一个让我们终生难忘的老师,是她,把我们当孩子一样关爱,苦口婆心地劝导,耐心细致地传授,夜灯下补习功课,把我们遗落的知识一点一滴灌输到我们脑海里。
时隔三十年,董老师的音容笑貌还出现在我们眼前:温文尔雅的气质,一口悦耳的北京话,甚至她那严厉表情,我们回想起来还是那么的亲切,可惜,董老师在我们上初三时,便和我们分别了,调到了另一所学校,后来,她又调回了北京,回到了爱人的身边。
“有一回出差到北京,我见到一个人,那么地像董老师,我忙着上去打招呼,谁知,那女的说我认错人了……”爱萍说道,话语中,还有着留恋和疑惑。
我们大家说道:时隔这么多年,人世沧桑,我们每个人的变化都很大,也许是你认错了人,也许是老师认不出来我们了……大家纷纷说道,将来有机会,一定和董老师取得联系,一起到北京看望老师。
“一日为师,终生为母”,是董老师把我们从一个思想懈怠,学习成绩落后、纪律涣散的班级整治为纪律、成绩、各项比赛在年级都排第一的班级,董老师是我们知识的开门人,是我们人生路上的指路人,是我们在迷茫的路途上的领航人,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她。
如果说董老师把我们带到了知识的殿堂,那么姚老师又把我们推向了地狱的深渊。姚老师从董老师走后担任的我们班主任,他无论从学识、品性、师德、和为师为表的各个角度和董老师都有天壤之别。他除了矮小的`身材,严厉的面容外,没有给我们留下美好的印象,董老师苦心经营的我们班美好成果和前景,被他引领的一塌糊涂,没有爱心,没有耐心,对学生动则训斥,教学能力不强,在班级成绩倒退,学生又成了一盘散沙。
一个老师的声望,她在学生中留下的影响,是用她的爱心和学生朝夕相处培养出来的,那笃深蒂厚的感情,是深入到学生心灵中的,它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磨灭,反而越来越深刻。
谈完了老师,我们又谈起了同班同学,张晓敏、王蓉、邱军同学,先后因疾病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大家谈起他们无不惋惜、落泪……人生的旅途,仿佛是在过一道道检查站,优胜劣汰,那些体弱多病的人,渐渐被淘汰掉了,同学会越来越少,他们永远成了我们记忆中模糊的回忆了。
相聚是幸福的,谈起逝去的同学难免有些悲伤,但和幸福相比较而言,如果没有悲哀作衬托,我们永远不会体会到幸福的滋味。
我们谈起了我们个人的生活和工作。小英和玉红同在中医院工作,玉红是会计;小英在医院里还是领导,她生活殷实,自己开着汽车,爱人对她关爱有加,但她结婚几年后才有孩子,同样的年龄,她的孩子才十五岁,刚刚读高中,而我们的孩子都快结婚了。
爱萍在银行,属于旱涝保收的白领阶层,爱人是市委组织部干部,儿子也已工作,本来是让人羡慕的美满家庭,但爱人却在去年被诊断出患上了脑瘤,刚刚做了手术。
丽娥已下岗多年,在家里当专职太太;我已退休在家,听说我加入了市作协,她们用赞许的口吻说道:“初中时,你的作文就那么好,想不到,这么多年,你一直坚持在写作。”
我们几个同学中,唯一不幸的就是丽霞了,她曾经有个幸福的家庭,前夫是现役军人,和前夫有一个女儿,在她的女儿长到两岁多时,爱人却在部队一次训练中,突然殉难了。丽霞是少年丧母,婚后又丧夫,人生的三大不幸她占了两大不幸,她谈起了刚刚失去丈夫时的心情:“那时我感到天塌了,几次都不想活了……”但她挺了过来,找了现在的爱人,一个在电厂工作的丈夫,爱人的薪金很高,也带了个女儿,本以为生活就此平静了下起来,从此要过上幸福的日子了,谁知,她的女儿在上高中时,因失恋而得了忧郁症,经常犯起病来精神失常。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磕磕绊绊一路走来,又弄这么个孩子,上班不能上,整日在家找事……”丽霞哀叹着。
“笑着面对生活,树立起生活的信心,珍惜眼前……”“假如你的女儿当时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你岂不更伤心……”我们开导着丽霞,“比比那些死去的同学,我们该多幸福!人生本来短暂,何必再自我折磨?自寻烦恼?”丽霞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是啊!我们都是平凡的人,平凡的生活总是不会那么完美,我们每个人在人面前谈笑风生,有欢有乐,回到家里,关起门来,谁家有谁家的不如意,“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在人生旅途中,我们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无奈,面对挫折、失败,你再悲哀和痛苦,杞人忧天,破罐子破摔,整日生活在闷闷不乐中,一切丝毫无助,到头来受损的还是你自己。
人,不能因为幸福被折翅膀就完全崩溃,生命应该有一种执拗的力量,无论命运馈赠什么,美好的生活必须延续。
汪国真曾经写道:“过去的岁月总是不能忘怀,不能忘怀是我们走过来,纵使那脚步稚嫩,回首也感到亲切,因为那是真实,纵使走过的路上没有鲜花开放,回想也感到留恋,因为那上面覆盖着自己生命的步履。”
初中,我们在一起只有三年时间。三年,在人上旅途上只是昙花一现、瞬间即逝,但我们在初中时代建立起来的友情却是坚如磐石、纯洁无瑕的,那是朝夕相处、情同手足般的友情。
菜肴端上了桌,我们酒杯举起来,碰在了一起:“老同学,让我们为昔日的友情干杯!”
歌声唱起来,悠扬的歌声飘走了我们的少年,带走了我们的青年,又把我们领到中年,倏回首,我们已经双鬓有染,我辈俱已进入了中年,然而歌声依旧,依然悠扬,忘情地悠扬。
相逢总是短暂的,小聚之后,我们又要回到自己的家庭中,回到自己的事业里,淹没在滚滚红尘中,但我们在曾经的岁月中建立起来的这份友情是不会被吞噬的,从此时开始,我们会珍惜在纷争不息的乱世,在名缰利锁的红尘中孕育出的这份珍贵的友情。我们会用岁岁年年的耕耘和浇灌,培育着我们的友情之花,让它结出丰硕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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