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难忘战友情散文

2021-04-11 散文

  忘不了那片海啊!也忘不了战友间那海一样的深情。正因为战友间感情的真挚和淳朴,让我们在分别三十四年后,彼此依然魂牵梦萦的牵挂着,更忘不了那激情燃烧的岁月……

  我今天说的战友叫贺中玉,家住吉林,是七三年入伍的信号兵。他个头不高,长着一张像潘冬子一样可爱的脸,他好像一天总有乐不完的高兴事。我是七四年的兵,七五年我从教导队报务班结业回来,分到了他所在的艇,因为我是辽宁兵,可能是东北人都豪爽,俩人很容易沟通,我们的性格又相差无几,很快,我们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有时,战友之间的感情也带有一种江湖义气。一次支部讨论入党问题,他是党小组长,当时讨论的对象是我和一个北京兵,而且只能两选一。那时我们艇长家是北京的,他首先提出同意发展那个北京兵。艇长一发话,自然其他人也就都同意艇长的意见了。这时,贺中玉气得脸通红,指着艇长鼻子说:“你不公正,你有老乡观念。”尽管这样,经过表决,最后还是通过了发展北京兵入党的意见。在会议即将结束的时候,贺中玉对着所有的人说:“你们记住,就这一次,下次再这样我跟你们绝不客气!”

  他这句话很奏效,不久,再一次讨论我入党的时候,果然很顺利的通过了。那时,对一个战士来说,入党是一件天大的事情。那时他只是想着我能早日入党,但他却全然不顾自己,而为别人竟敢不惜去得罪自己的顶头上司,这需要一种什么样的境界呀!每当我提到这事,他对此看的很淡,他说:“如果在关键时候不能为朋友主持公道,那还叫什么朋友!”

  说起和我入党有关的事,还有一段趣闻。一次周日,我和贺中玉在山上玩,我突然发现一种树上结着一个个像小刺猬一样的东西,我很好奇的摘了一帽兜儿,正往山下走时,一个看青的老乡冲我过来说:“一个当兵的还偷摘老百姓的栗子……”

  “不是他摘的,是我摘完让他拿着的!”贺中玉打断老乡的'话很肯定的说。

  经他这么一说,老乡已不那么严肃了,反而笑着对贺中玉说:“你也别说谁摘的了,其实我看的很清楚,就冲你这么讲义气,今天就当什么也没发生,那几个栗子拿着玩去吧。”我们谢过了老乡下山了。这时我好奇地问:“你为啥要往自己身上揽事呢?”

  他拍了一下我肩膀说:“傻哥们,你不怕入党转不了正啊?!”

  我恍然大悟,关键时候他又首先想到了我。我当时心头一酸,心里琢磨着:他只不过比我早当一年兵,但他的年龄并不比我大,这就是战友——胜似亲兄弟的战友啊!

  战友间的感情总是那么默默无闻的。一次周日,我发现整个一天没见他人影,中午也没回来吃饭,直到傍晚,他不知从哪扛回来一个漂亮的大木箱子,他放到我面前说:“战友一场,我又会这点手艺,总不能看着你用纸箱装衣服吧。”我一时不知说啥好。他见我有些迟疑,干脆动手把我的衣服一件件整齐的放进了箱子里。那一刻,我在感动,其他的战友也在感动啊!

  有时战友之间的感情是一种包容。一次我无意中提出要买一块上海牌全钢手表。这在七十年代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情。当贺中玉得知我要买表的时候,主动要帮忙,说他家那边能买到,我把积攒了三年的一百二十五元钱交给了他。很快手表寄来了,可打开一看,不是上海表,而是连部队商店都摆着卖不动的“延安”牌半钢手表。而且与在这买还多花二十元钱,一个难题摆在了贺中玉的面前。战友们都拭目以待,都觉得这可不是一件好解决的事情,有的甚至断言,我们会因此而翻脸。

  结果,他们真的听到了我和贺中玉争吵的声音,而且声音听着也很激烈。但这争吵是,贺中玉坚持表他留着,但钱一定要如数还给我。我那时真的有些急了,我动情地说:“你能为我做一百件事情,难道我就不能为你做一件事情吗?就算我求你,给我留些面子,如果你那么办,让我在战友面前还能抬起头来么?”他可能明白了我的意思,手里握着的表已经不那么紧了,我趁机一把夺过了手表,那天,我们还是第一次那么深情地把手握在了一起。

  有时,战友之间的感情也在接受着生与死的严峻考验。76年的春节刚过,正是海风多发的季节,我们艇抗风能力最大6级。那天海洋天气预报报的是海风最大六级。为了适应战场的需要,大队决定16条艇全部参与抛锚训练。因为预计抛锚6个小时,考虑时间要过中午,所以临行前,大队给每人发一瓶桃罐头,一个面包,两根香肠,这就是午饭了。所有艇,在预定的地点开始抛锚。

  我因为是报务员,必须一直守在舱里电报机旁,随时接收和传达首长命令。一晃,两个小时过去了,一切很正常,我突然觉得口渴,一口气把桃罐头吃个精光。那时,我还是第一次出海训练,根本没有经验。一些老兵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一定要在没晕船之前吃些食物,好保证晕船时胃里有东西吐,才不至于伤了胃粘膜。而那罐头不是轻易就吃掉的,关键时候它几乎是救命用的。当你晕船的时候,你看到面包和香肠只能吐得更厉害,这时候才能分多次吃些桃,喝些汤,这样保证胃里总有些可吐的东西。否则,就会先吐几口苦水,然后就开始吐血了。

  果然,两小时后,狂风骤起,我当时只觉得艇不时的左右大角度的摇摆着,几乎随时有要翻的感觉,偶尔,浪把艇一下掀起两米多高,又把艇随意抛下,我不由地从转椅上一下被颠起二尺多高,十分,二十分,一小时……一直重复着这令人恐怖的动作。我开始有翻江倒海的感觉,那时的脸我虽然看不到,但我料定一定是蜡黄的,整个头涨得多老大,满脸不知为何一下涌出了那么多豆大的汗珠,我终于开始喷出了第一口,接着呕吐不止,开始还尽力争取吐到桶里,后来干脆任那呕吐物随意顺嘴角流淌。我终于吐完了胃里的所有东西,开始干呕,我已经觉得口里已经有黄连一样苦的感觉,我意识到,马上就要吐血了,我看了看桌上的面包和香肠,试图想吃点,不看还好,一看那面包香肠更想吐了,我这时开始恨自己没出息,早早把罐头吃了,此刻才体会到,原来有时活着,比死更痛苦啊!此时,每秒钟都觉得那么慢,都那么难熬啊!我看看表,离返航时间还有两小时二十分,当时真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此刻,贺中玉突然跑进我的电讯室,他只说了一句话:“坚持住!别给战友丢脸!”说完,放下一瓶桃罐头就走了。那一刻,我不知到是一种什么心情,只想哭。我真想追出去把罐头还给他,但我知道他会更生气。我含着泪水吃了几口罐头,此刻我觉得好了许多,但我更清楚,他此时是多么难熬啊!那天我记得,是我第一个接到指挥部发出的返还命令后,转给了指挥艇,我们终于胜利的返航了。回来后我才知道,贺中玉那天是他当兵来第一次吐血,我知道,他可是为了我呀!这件事让我永世难忘。

  还有一件事更是让我刻骨铭心。七七年的一个冬季,我们中队进行海上梯队训练,因雾大,我艇意外和前前面的艇相撞,艇首被撞出了一道一米多长的大口子,瞬间,首舱已经有大量海水涌入。这时,艇长严肃的向大家通报:“全体注意,现在情况很危机,我命令,立即按职责就位,对艇首临舱进行加固,以防止水流冲破隔板,那样我们将面临着艇毁人亡的危险。另外这项任务更艰巨,需要有人用身体顶着漏点,这项工作更危险但更光荣,希望共产党员们要发挥带头作用!”大家都十分清楚,这冰冷的冬天,人下到齐腰深的海水里,时间久了,不冻死也得冻伤。那时,战友们没有一个孬种,所有的人都要求下水。当时,我没等艇长发话直奔艇首准备跳的时候,我被一只手死死地拉住,我回头一看是贺中玉,他第一次那么的严肃的对我说:“你的风湿不疼了?”然后又故意大声地说:“你那报务室能离开人吗?”这句话好像提醒了艇长,立刻命令我返回电讯室,和上级保持联系。可就在这时,贺中玉第一个跳进了冰冷的水里。接着又有几个战友跟着跳了下去。

  因为怕增加流动带来的冲击,快艇以平时三分之一的速度行驶着。这时,几名战友已经在海水中泡了三十多分钟了,他们此时不停地打着冷战,嘴唇颤抖着,已经变成了紫色。这时,艇长命令他们马上上来换人,其他几位战友只好上来了,可是贺中玉坚决地说:“我还能行,不过能不能给我喝口酒?”这喝酒的话从他嘴里说出还是第一次,因为他是从来不沾酒的。

  艇长激动地发出命令:“轮机长,立刻把我那瓶‘茅台’拿来。这是艇长第一次批准在舰艇航行中喝酒。

  贺中玉接过茅台酒,“咕咚咚——”喝了三大口,只见他一下脸上出现了红色,而且一下红到了耳根。

  当云开雾散的时候,大家终于看到了那熟悉的码头,舰艇保住了,无一人伤亡,这真是奇迹,而更大的奇迹是贺中玉,他在水中整整泡了七十分钟,他用行动突破了一个神话:一般常人冬季里在海水中泡三十分钟是个极限。我此刻都想大声地赞誉他——好样的贺中玉,你是我一生的骄傲!

  终于等来了那让人痛心的时刻。七八年,他被批准复员。那些日子,我们每次在一起聊天的时候,都不愿意提分手的话题,只是我们都一个人的时候偷偷的抹眼泪。那几天,我一直琢磨给他买个啥更有纪念意义,后来他透漏,回去可能到林业部门工作。我想到了,那大森林一定会给他带来不少寂寞。我最后,几乎掏尽了我所有的积蓄,花三十多元钱给他买了个半导体收音机。他很喜欢这个礼物,但又觉得太贵重。我笑了笑说:“咱俩的感情非一般亲兄弟能比,这两个钱根本不算什么。”我终于看着他高兴地接受了我送给他的礼物,那一刻,我的心才有了些许的安慰。

  分别后的日子是难熬的,我们彼此牵挂着,一直坚持书信往来。前几年,他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给了我一个惊喜。那些天,我们一刻不离的在一起,回忆过去,聊着分别后的趣事和其他战友的情况。我这次意外的发现,他已经能喝酒了。我每天领着他,走遍本市有名的大酒店,还是喝着“茅台”酒,不过他说,这“茅台”就是没有当年艇长那瓶“茅台”有劲。我们相视一笑,笑的像个孩子。我们多么希望这一刻永远定格在这里啊!

  他终于提出要回去了,我其实很清楚,他何尝不想多住些日子啊!因为他知道我还在工作,不便长期打扰。在火车开动的那一刻,他开始还冲我笑着招手,可是他突然把头扭向了车厢,我料定,他此时一定在流着泪水。

  是啊,这是多么难得而珍贵的战友之情啊!火车已经消失在了远方,我的心像被什么撕扯着,是那么的痛。我流着泪还呆呆的愣在那里,望着空无一人的火车站台,我有一种从没有过的孤独感。

  望着火车消失的方向,我喃喃着:“战友,你啥时再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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