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岁月,血染的友情散文

2021-04-11 散文

　　今年是敬爱的老首长朱传保同志诞辰100周年，也是他的爱人、我的老战友钱骏同志诞辰90周年。光阴飞逝，日月如梭，我们离别已有多年了……随着时间推移，不少老首长、老战友都陆续故去，但和他们一起抗日救国打鬼子，一同为解放全中国浴血奋战的历历往事却时常萦绕在我的脑海里。

　　我从小随父母一起到上海谋生，12岁就到一家外国人开办的肥皂厂做工。1937年“八·一三”后，在地下党组织的号召下积极参加抗日宣传游行，声援爱国运动；后为躲避反动派的抓捕，于1941年由上海地下党组织介绍来到苏北新四军一师三旅，成为一名光荣的新四军战士。参军后我被组织安排到卫训班培训学习，通过几个月的培训使我初步掌握了部分战场救治与日常护理等一些医疗基本技能。战争年代的医疗条件很差，往往一场战斗下来，不但伤员很多，同时工作量也很大，再加上鬼子频繁扫荡，医院经常处在时刻准备转移的状态下。那时我只有17岁，一下子置身于这种紧张的战争环境中，还真有点不知所措。当时朱传保参谋长的爱人钱骏同志是我的排长，她一方面在思想上帮助我们，一方面在生活上照顾我们，还时常鼓励我们这些新同志“只要坚持到底就是胜利”，她说：“战士们在前方流血牺牲，我们在后方救死扶伤；他们能伤愈体壮地重返前线，就是对日本强盗的有力打击。”在她的带领下，我们克服各种困难，为救治伤病员，为确保他们的`生命安全，我们不怕牺牲，废寝忘食，不分昼夜地奋战在医疗前线上。当时苏北的冬天十分寒冷，又因敌人封锁，医疗资源十分紧缺，忙碌了一天的我们安顿好伤病员睡后，还要抓紧时间到小溪边去清洗纱布、绷带。手浸在冰冷的溪水中冻得红肿，长满了冻疮；休息时就奇痒难忍、无法入睡。但为了打鬼子、救中国，我们这些军中女兵用自己的青春与热血为军旗涂上了一道亮丽的色彩。

　　我老伴柴如奎同志在世时时常同我提起过去的老首长、老战友的一些往事，对这些老领导及老战友充满了感情。谈得最多的就是粟裕、钟期光、陶勇、卢胜、贺敏学、张震东、朱传保、罗桂华、何振声等。记得在同我谈起朱传保参谋长时，讲起过这样一些往事：

　　老柴原是新四军江南指挥部通讯科参谋，当时的科长是贺敏学同志（贺子珍的哥哥）。1940年东进姜堰战斗后，因工作需要，组织决定将老柴调往新四军一师三旅司令部任通讯科长兼特务连连长。临上任前，贺老同他说：“三旅有个朱传保是井冈山时期的老红军，参加了中央苏区一至五次反围剿，在坚持三年南方游击战争中赫赫有名，在闽西永定时期任红军游击大队长，此人很能打仗，作战十分勇猛，虽没读过什么书，但对党忠诚。”贺老叮嘱老柴到三旅后要好好向这批老红军学习，学习他们不畏艰险、不怕牺牲、勇往直前的革命精神。此嘱在老柴的脑海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记。到三旅工作不久，就参加了黄桥决战。此战中陶勇司令员、张震东参谋长命老柴前往朱传保部了解防守作战情况并交代一定要坚守阵地，决不让韩军（韩德勤的部队）前进一步。老柴迅速赶往朱传保部的防守方向。可赶到阵地后，却怎么也找不到朱参谋长，向指挥所的同志询问，一个参谋说：“朱参谋长肯定就在前面的阵地上。”于是该参谋引路赶往前沿阵地。当时韩军炮火猛烈，该团已经打退了敌人五次进攻，当赶到前沿阵地后，眼前的情景把老柴惊呆了：朱参谋长光着膀子和战士们一起打得正带劲！这种英勇杀敌的大无畏气概，深深地打动了老柴的内心情感。当老柴将旅首长的指令传达给朱参谋长后，他立即将当前的战场情况与伤亡进行了汇报并表示请旅首长放心，有我朱传保在就决不让一个敌人踏进一步。望着朱参谋长的背影，一股热流涌上心头。这就是在敌人面前敢于横刀立马的红军将士。

　　1942年老柴调往一师三旅七团二营任教导员。从此就在朱参谋长的领导下一起并肩战斗打鬼子。朱参谋长虽然是老红军，但一点架子都没有，每次战后总结时，他都从战场侦察、敌军部署、兵力兵器对比、敌军作战企图、我方作战部署与决心、战后经验与教训等问题一一和我们交流。使我们这些有点文化的江南子弟都听得津津有味、受益匪浅。从历史上看，新四军、华东野战军直至以后的第三野战军为什么能打胜仗、打硬仗，原因之一就是拥有一批老红军指挥员，各场战役的取胜与他们的传帮带作用分不开。

　　1942年秋，陶勇、卢胜率主力七团在南通二窎谢家渡全歼日寇保田大队。这在当时是很了不起的，能在抗战初期的一次战斗中消灭日军上百名鬼子，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因为抗战初期我军装备差，一个战士只有几发子弹，而保田大队不但装备精良、作战有素，加上又是鬼子主动出击想利用夜间偷袭我新四军主力部队。当鬼子偷袭时，被我七团二营五连潜伏哨发现并发生枪战，我二营迅速组织部队投入战斗，顽强阻止日军进犯。团参谋长朱传保同志接到敌情报告后，迅速赶往二营五连阵地，一面分析敌情判明敌人企图，一面提出作战方案急报上级。朱参谋长命老柴率五连坚决抵住保田大队的进攻，待团主力到达后完成围歼任务。这在当时的条件下，没有一定的军事才能和指挥作战的魄力是不可能实现的。朱参谋长向严昌荣团长、旅首长陶勇、卢胜报告，并根据敌情命七团其他营紧急集结，决心与保田大队死拼到底，旅首长也迅速上报粟裕师长。此战斗由于各级首长判断准、行动快、决心大，各营迅速投入战斗，完成合围部署，通过一昼夜紧张激烈的战斗，取得全歼日本鬼子保田大队的辉煌战绩，此战是我军指挥员将被动局面变为主动作战态势的战例典范。此次战斗过程在军史《红旗飘飘》、《星火燎原》中均有详细记载。这场战斗七团二营五连伤亡惨重，老柴也在这场战斗中负重伤，右肩右臂被鬼子机枪击中，肩胛骨被全部击碎至终身残疾！此战斗极大地振奋了江南抗日军民的斗志和士气，极大地打击了日本强盗的嚣张气焰，为江南新四军抗战史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战争年代的革命友情，血浓于水的战斗情谊是我这个还在世的新四军女战士终身难忘的。这就是共同的理想、共同的事业结下的崇高革命感情。在那烽火连天、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形成的生死与共、血水相融、上下一致的优良传统，灿若繁星般地闪耀在我军的史册中，光照千秋！

　　鼎是用青铜铸造的，

　　剑是用钢铁打造的，

　　而我们这代人是用

　　坚韧与忠诚锻造的，

　　即便是碎了、破了……

　　但片片都是坚韧与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