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的散文

2021-04-12 散文

　　人的一生总有一些难忘的经历，一些难忘的事，它会时时萦绕在你的心里，挥之不去。说起我的母亲，就不由得想起一件事，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痛彻心扉的记忆。它一直在让我感动，心动，内疚，自责，五味掺杂。从此以后的许多年，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妈妈聊聊从前的事，想和妈妈说声对不起，虽然妈妈还在，虽然妈妈还那么深刻地记挂着她的儿女，但脑梗后遗症让她失去了记忆，所以这句话一直压在我的心里。也许有一天，我会在妈妈的床前说出我的内疚，对于我可能是放下了一个感情上的包袱，而对于母亲，于事无补啊。我曾多少次握着妈妈的手，说起儿时的一些往事，希望那幸福的点滴能唤起母亲的记忆，当我记忆的闸门打开，那一幕幕一桩桩，往事就像疯涨的潮水涌出来.而知道母亲坎坷经历的，还是源于一件至今仍不能让我释怀的往事。

　　二十几年前，对于我家那是一个饥不果腹的年代，爸爸妈妈辛辛苦苦，从年初忙碌到年尾，最后还是入不敷出。那年我上初中一年级，向往已久的初中生活开始了，我欣喜若狂，因为积极向上，加上成绩还算优秀，在学校里做任何事情都不甘落后。那年六一儿童节，学校要求做校服，每人需交二十元钱，特困生可以到教务处申请不参加。我居然是兴高采烈地跑回家，把做校服的事和妈妈讲了，当时妈妈反应了半天，然后默然应允了。我并没感觉到妈妈的勉强和为难，甚至有点庆幸，这样一笔大数目妈妈居然答应了，然后我乐颠颠地牵着我的好伙伴大黑出去玩了，大黑是一条在我家生活了五年的狗，感情深厚自不必提。

　　第二天，妈妈面露难色的和我说：“孩子，和老师说一声再等一天，妈张罗到就给你送去。”我知道，这事有点太难为妈妈了，我也就无话可说，第三天，第四天仍没见妈妈的影。我有些急了，跑回家去问妈妈，当时母亲正在院子里喂大黑，见我急成这样忙说：“别急了，明早就去。”我半信半疑的跑开了。次日早晨，妈妈果然来了，在最后一刻，妈妈让我站直了腰杆，我骄傲极了。直到晚上放学，我还沉浸在订校服的'喜悦之中，一进家门，就感觉氛围不对，里里外外找了一遍，院子里冷冷清清的，我的心凉了半截，自顾自地喊；妈，大黑呢？我一回头，见妈妈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下来，没有解释。我的大黑到底没逃过被卖的命运。我哭得撕心裂肺，撇下书包摔门而去。不懂事的我，一连几天都没跟妈妈说话。当时我觉得是妈妈伤了一个孩子的心，事实上，是我的虚荣伤害了妈妈，她包容和承受的远不止这简单的一件事。也许都是承受着这份愧疚感情的煎熬，妈妈日渐憔悴，我也病了。尽管这样，妈妈还是每天坚持到往返六里路的苗圃去栽树。

　　那天晚上，我虚弱得实在起不来了，妈妈就坐在炕边一口一口的喂我，那感觉很温暖，很心酸，更多的是感动。妈妈的目光里是百般的疼爱，妈妈轻抚着我的头说：“好孩子，别怪妈妈，是妈让你受委屈了。”我哽咽得已咽不下饭了，我扑在妈妈的怀里，任泪水肆意地飞溅。我知道我错了，不该无理取闹，不该太任性，对不起这三个字在我心里打了好几转，还是没有说出口。平静下来之后，妈妈给我讲起了她的过去。

　　在母亲九岁的时候，姥姥就去世了，姥爷领着五个孩子磕磕绊绊地走过了六个年头，姐姐们陆续的出嫁了，那年年末，姥爷突发脑溢血不幸辞世，亲人不在了，家也称不上家了，妈妈的学业也就此画上了句号。接踵而来的打击，让妈妈承受了太多的生活之重，后来妈妈去了鹤岗的三姨家，在那寄住了两年，在当时找婆家是唯一的出路。经一个远房亲戚的介绍，妈妈认识了我的亲生父亲，不久便有了自己的家，尽管家徒四壁，好在父亲是个老实厚道的人，家里家外的活都能拿得起放得下，妈妈觉得很幸福，很满足。可是好景不长，在我三岁，姐姐五岁的时候，父亲得了尿毒症，简直是晴天霹雳，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妈妈痛苦万分，两个年幼的孩子成了妈妈全部的寄托和希望，关于我的身世，妈妈是第一次正式和我说起，我也曾听邻里乡亲明里暗里地提起过，但又能怎样，谁也挣脱不了命运的安排。结局可想而知，又一个至亲至爱的人离开了我们。在经历了人生的大喜大悲之后，妈妈看淡了世间的人情冷暖，唯独没有更改的是对生活的坚持和对孩子的爱。

　　再以后的事，也是我所经历的，妈妈领着我和姐姐来到了继父的家里，尽管生活异常困顿，但继父的善良和乐观,让我们感受到了生活的温暖和幸福。后来我们又有了一个小弟弟，生活的拮据并没影响到一家人对生活的热情，为了供我们姊妹三个读书，妈妈不仅操持着家务，还跟爸爸风里来雨里去地赚些零用钱贴补家用。那是一段艰难的岁月，好在大家齐心协力都挺过去了。我高考落榜那年，妈妈决定把家里唯一值钱的母牛卖掉让我重读，我太感动家里为我做出的牺牲和支持，太感谢父母为我做出的努力，但我不想在这个独木桥上走下去了，如果考不上，我的愧疚会更多，将无法面对很多人。于是我决定换一种生存方式，换一个进取的方向或许会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呢。在我的说服下，妈妈勉强同意，但她要我记住的是：将来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坚强地面对，要敢于承担，做一个自强自立的人。这是妈妈对我毕生的教诲。

　　我觉得好日子终于来了，但是没感觉到的事情却突然到来，岂止是悲伤所能形容的，妈妈得了脑梗，尽管极力抢救，还是落下了失忆的症状，妈妈的晚年注定要在病床上度过了。命运之神在善待一些人的同时，也在捉弄一些人，妈妈就是其中的一个。

　　妈妈生活完全不能自理，记忆模糊，但唯独没有忘记的是我们姐弟三个以及我们三家的孩子，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一种爱和牵挂。一晃，妈妈在病床上躺了八年了，都是我的老爸一手照顾着，爸爸总是说你忙你们的，不用你们管，但作为儿女没有尽到心是很不安的，若是等到子欲孝而亲不在的时候，那心该有多痛啊。三年前，我把爸妈接到家里来，这也方便我们照看，哪怕是匆忙中看上一眼，心里的温暖也是满满的，不管你有多大年龄，有妈妈在那该是有多大的福分啊。

　　母亲的一生是不幸的，但幸运的是在最后遇到了我的爸爸。我们幸运的是有一位好妈妈。在我的有生之年，能看着两个老人相依相伴到老，那也是一大幸事，做儿女的也无憾无悔了。

　　有一句话今天我必须说出来，说给妈妈听，不管她是否能原谅当年女儿的无知和任性，我都要对妈妈说；妈妈，对不起。妈妈一定会原谅我的，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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