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汉语词汇,拼音是sǎn wén。一指文采焕发;二指犹行文;三指文体名。随着时代的发展,散文的概念由广义向狭义转变,并受到西方文化的影响。以下是小编精心整理的马兰花的等待散文范文,欢迎阅读与收藏。
常成
常成那些天放了学就往长江河里跑。
长江河的水只有小腿肚子深,河床却宽阔得没来由。常成喜欢看裸露在水面上光滑圆润的石头,看得长久了他就觉得一漫滩的水泊里站的坐的躺的都是脱了衣服的女人。常成一个一个地寻找,藏在电脑壳子里面的那些女人们终于都被他湿淋淋地打捞出来。胖的,瘦的,耀眼的,妖艳的,鬼怪精灵的……他甚至找到了陈丹。陈丹是圆白的,陈丹并不似她们那样脱到无耻,她的身旁长着几棵翠绿的水草。水草婀娜地环绕着她,像她惯常穿戴的那些娇俏的小衣裳。
她们都对常成笑,鬼魅如花,速成速朽,阴柔而又诡谲。陈丹也笑,陈丹的笑却距他近了许多,陈丹的笑容像关在暖房里的花朵。虽然他只能隔着玻璃看,毕竟是现世的,活生生的。
常成始终没有找到自己的妈妈,石头是凉的,妈妈是温热的,哪一块石头都和妈妈不一样!
找不到**的常成觉得腔子里有一团火在剧烈地燃烧,穿越喉咙的热气烧得他满嘴都是泡。他的手心烫得能煮熟鸡蛋,双足必须长时间浸泡在寒彻骨的河水里,脚被泡得像石头一样冰凉坚硬时,他开始急促地行走。
水是自西向东流的,常成有时顺着水走,更多的时候是逆着水走。有时是从河的一边走向另一边。他那样横着走的时候,脚步撩起的水花迅速地把水面切出一条横线。有一会儿他粗暴起来,水流的秩序便大乱了,像是惊慌失措的羊群。
脚已经比坚硬的石头更坚硬,硌人的碎石已经让他感觉不到疼痛。有一次,一块异常锋利的棱角划破他的脚,殷红的血丝一缕一缕地向东飘散。他冷静地观看,突然伏下头去追逐着那片殷红狂饮一阵。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喝自己的血在心中盟誓,便可以实现一个心愿。
常成的心里也许是有一个心愿的。
马兰花
马兰花是深圳天王大厦的保洁员。马兰花常常一边很认真地做事情,一边眯起眼睛掐一掐时间,从二○○○年的三月到二○○六年的三月,她在这里已经做了整整六年。马兰花面无表情地做她该做的事情,面无表情地和认识不认识的人点头说话,面无表情地吃饭,面无表情地捍卫着自己,不迟到不早退也绝不加班加点。马兰花的内心是满意的,从细微的神态到每一种感觉,她都觉得自己已经从一个乡下人做成城里人了。马兰花甚至知道,那些皮毛的东西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她的内心,她的内心里有了一种沉着,有了一份尊严。她知道,她正是凭了这两样东西赢得了天王大厦的认可,马兰花已经连续五年被评为优秀员工。
马兰花有时会偷偷打量自己,贴在员工光荣榜上的照片让她熟悉而又陌生。眸子里的自信有些飘忽却又是坚定无比的,神情淡然却又蕴涵着不屈的向往。五年前的她不是这样的,她那时的神情呆板而固执,敏感而仓皇,一点小小的闪失都让她觉得受到莫大的委屈,陌生客人不经意的一瞥都会让她自惭形秽。她实在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有时候,她也想用直视的目光告诉人家她享有尊严,可当别人对视她的时候,她立马会败得一塌糊涂。那时她才得出结论,是她的目光比别人的卑微。
马兰花来天王之前差不多换了十来份工作,她明确地告诉用人方她不加点,不做夜间工。她为此放弃了好几个比天王薪水高得多的工作。介绍给她工作的人怎么都闹不明白,不是为了挣钱吗?这个叫马兰花的女人对这点为何如此坚定?
马兰花那时的心里是蓄了满满眼泪的,她的眼睛里会跳出一个丰润美白的女人的脸,那张脸并不比她漂亮,却比她沉稳一百倍,自信得没有道理。
天王每个月付给马兰花的只有八百元。马兰花也许在乎钱,可马兰花看上天王的不是钱,她看上的是天王的霸气,天王的派头和尊贵。
马兰花热爱天王,她第一次进来就觉得自己找了这么久,就是找天王的。
马兰花对自己每个月的八百块钱的分配是铁定的,雷打不动。三百元寄给乡下的儿子,一百元用于女人日常的小零碎,一百元存起来作为备用。剩下三百元才是最重要的,她要用这三百元添置各种她认为是她日后生活必备的东西,这三百元也可以说是她出来做工的全部目的。天王免费提供员工一天三餐,马兰花不必考虑吃饭的问题。
马兰花第一个月给自己买了一件上衣,第二个月给自己买了一条裤子,第三个月四个月五个月伙起来买了一套深圳女人流行的套裙,第六个月七个月八个月九个月买了一条精致的白金项链,第十个月十一个月十二个月买了一套欧珀莱的化装品。
马兰花像一个病态的储存宝藏的人,所有买来的东西都被她深埋在包里面。她甚至不忍心自己翻出来看一看。
马兰花历经两年,终于备足了她所需要的东西,她请了积攒下来的十五天的假期,买了去阳城的火车票。
与其说去阳城是见自己的丈夫,倒不如说是为了见那个女人。两年前马兰花见过那个女人一面,那时她的出现让丈夫惊慌失措,他像老鸡护小雏一样护着,他怕马兰花会随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刀伤到她。是的,瞧他把她养得那么好,脸蛋儿就像刚剥了壳的鸡蛋,手像水葱一样。不要说是一把刀,单凭马兰花粗糙的手都能把她抓得稀烂。马兰花一直疑惑的就是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冲过去,不是她的刚强,更不是她的克制,而是丈夫的神情把她彻底击垮了,那种溃败的悲哀劈头盖脸地从头顶浇灌到脚底。丈夫是个言语不多的大男人,行事素有主张,不惊不惧。他不想干的事情,用刀逼着都没用;他想干的事情,前面都是刀子也阻止不了他。她从没有见过他这样的怕,他怕的当然不是他自己,他怕的是他老婆马兰花会伤了他心爱的女人。
马兰花不甘心,马兰花见他们的目的是要找回自己的丈夫。马兰花去的时候她婆婆说,你别怕,你有他的儿子,你守着老屋,那样的贱女人只会让男人尝个时鲜,很快就腻了!
那女人却从容得让马兰花不自在起来,女人说话的语气很温和,温和得都近乎无耻了。女人说,他是你法律上的丈夫,他也是我事实上的丈夫。我们的丈夫要谁不要谁,我们两个谁说了都不算,只有他自己说了才算。
女人又慢悠悠地说,他要是说愿意和你过,我一句话都不会多说。我什么都不要他的,我就要他一句话。
女人的表情是温和柔软的,她的目光却是透着满满的笃定,这样的女人也许是爱男人的,但这样的女人是有男人也活没有男人也照样活的。她说的是真心话,在她和马兰花这场战争里,她意志坚定进退自如。
女人的表现让马兰花羞愧难支。两年过去了,马兰花生活在丈夫回心转意的幻想里,马兰花更是生活在她和那个女人唯一的一次见面的细节里。细节让马兰花痛心,细节也让马兰花在无数个长夜里暗暗地成长。
马兰花从深圳回来了,马兰花和在家时的马兰花已经不一样了。马兰花在火车上想了一路,才想出约丈夫到茶馆见面,这是她和家乡女人的不同。
马兰花要求丈夫必须带着那个女人,这是她和家乡女人的第二个不同了。
两年了,马兰花的脸已经养出了天王大厦的细致和精神。马兰花做工的时候从来都戴着橡胶手套,她的手也变得秀气起来。马兰花为了抚平皱纹每天都强迫自己早睡早起,抹上厚厚的护肤品。她看上去确实年轻了许多。时间和金钱的熔炉,好像已经重新锻造了马兰花。
马兰花没有眼泪,马兰花用了她全部的家当披挂上阵。马兰花出场的时候一脸盛艳,嘴唇涂得饱满无比。马兰花那时已经学会了化妆,她买那套欧珀莱化妆品的时候用了整整四个小时学习化妆。
马兰花的丈夫这次没有怕,他只是一脸的惊愕,他说,你在那边做什么工作?
马兰花镇定地说,我第一不会卖身,第二不会给人做小老婆,*我自己的双手吃饭。
那是马兰花那天说得最精彩的一句话。马兰花说完就去看那个让她日夜揣摩的女人。马兰花只看了她一眼,就突然间觉得辛酸无比了。这好比争夺一块高地,一年来她处心积虑,埋头冲锋。终于冲到了高处,她才发现这是一块无人值守的阵地。物静人寂,一切都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改变。女人穿了白色的棉布孕妇衫,小碎花的灯笼裤,米色的平底儿鞋。女人的肚子微微凸起,那分骄傲膨胀得不动声色。她的双眸明净如水,脸上不带一丝脂粉。她的一脸纯净却是惊心动魄地晃动在马兰花眼前。马兰花想,这样的女人,根本不用证明什么给别人看,她只要守住身边的男人,她的日月就是齐全的了。
顷刻之间,马兰花的大脑就空白得像一条新领到的抹布。
其实那天马兰花很精彩,马兰花甚至长时间地吸引了丈夫的眼球。可马兰花突然间丧失了全部斗志,她恨不得甩去身上所有的衣饰,洗净脸上的污浊。她悉心培植了两年的心情,在片刻间被雨打风吹去。
马兰花要了一杯龙井。她翻了半天茶谱,那是绿茶里最贵的一种,一杯一百五十元。茶太厚,一会儿的工夫马兰花就把自己灌得头晕眼黑大汗淋漓。那女人只要了一杯柠檬水,象征性地抿上一小口。她不说话,只静静地看。仿佛马兰花和她的丈夫在唱一出大戏,而她根本不是戏里的`人物,她只是看戏的那一个。
马兰花被一杯茶弄晕了。她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分别的,谁送了谁或者谁也没送谁。或者自己笑了或者自己拍了桌子。是的,她该拍桌子,她理直气壮凭什么不拍?一场预谋已久的见面就这样结束了,她于心不甘。她觉得还不能算输,她有儿子,对于丈夫这是一件利器。那个女人就一定能给他再生个儿子吗?
常村
半山羊的人都知道常村是发了大财的。连常村自己都不敢想他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钱,他的水厂至少值一百万吧。
常村有经营的天分,懂得做人。他刚出去做工的时候是吃了许多苦的,他开始当搬运工,后来给人送水,再后来批发水,再后来攒了钱就自己办了个水厂。常村那一路走下来的辛苦,可不似说起来这样顺溜。让他再走一次,他恐怕再没有勇气了。
常村是在漂亮宝贝理发店里认识陈丹的。陈丹不是漂亮宝贝的人,她是漂亮宝贝女老板的女儿。陈丹师范毕业不愿去郊区当教师,就一直在家里耗着。
陈丹爱笑,什么时候看到她总是一张笑脸。让人觉得她的笑一天到晚都停不下来。
常村和陈丹第一次见面正赶上陈丹的妈妈骂陈丹。她一边骂,陈丹一边笑一边在摆弄自己的头发。她妈说,混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再耗下去嫁不出去让我给你养老啊!
陈丹的笑灿烂在镜子里,她做头发的时候,两只白胖的胳膊玉虫子一样蠕动。她时不时慢慢悠悠地和妈妈对一句嘴。她说话的时候,两只玉虫子就停顿下来,好像给陈丹助威似的。常村就觉得好笑,妈妈很显然,这样的骂,有太多炫耀的成分。
客人多的时候妈妈就让陈丹帮忙给常村洗头发。常村不挑剔,洗好洗歹都照付钱,不像别的客人那样难伺候。陈妈妈就觉得常村厚道。陈丹洗得不好,可陈丹洗得很仔细。当陈丹胖鼓鼓的两只玉虫子擒住常村的头,还没动作,已经让常村受用得闭了眼睛。更重要的还是陈丹的快活,嘴巴一刻不停地问东问西,陈丹最爱听常村讲他小时候的事。
常村说他的家乡到处是池塘,小孩子跑得快了会刹不住车,一头就冲进水里去了。
陈丹歪着脑袋想半天,实在想象不到小孩子跑起来怎么个刹车法,便忍不住笑了又笑。她妈妈就骂她,笑笑笑,死丫头,你也刹不住车了!全店的人都笑起来。
常村说,他四岁就死了父亲,母亲一个人带着他靠种田过活。小时候家里穷啊,他十五岁以前没有用洗头膏洗过头发。白天在水里泡一天,晚上脏兮兮地就睡了,长好多虱子,痒起来头皮都恨不得抓破。娘就买两分钱一支的灭虱灵抹他头上。虱子不咬了,虱子药却把人烧得半夜睡不着觉。
陈丹的妈说,快别说了,你说得我浑身痒痒!又叹口气说,没娘的孩子被虱子咬,没爹的孩子就是到处咬人的虱子了。常老板你出息到今天可真不容易!
陈丹想象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她没见过虱子,更没有尝过那种痒的滋味。但陈丹还是笑了,陈丹说,我洗你的头,等于在洗一座虱子养殖场啊!你得请我吃饭才是嘛!
常村忙不迭地回她,我请,我请!
陈丹喜欢听常村讲话。常村讲话声音不高,但中气很足,像一只低音炮。而且常村说话非常幽默,不紧不慢的话语里,不时抖一个小包袱,让陈丹禁不住放声大笑。陈丹也确实在理发店里闷得太久了,有时就会跑到常村的水厂里去。那个时候,常村就会丢下所有的工作,陪陈丹海阔天空地聊上半天。谁家的牛在山上走失了,一年以后却带了小牛犊回了;谁家的漂亮小伙子因为家里穷,娶了个磨盘一样矮胖的老婆,生的孩子个个都像侏儒。常村还说到自己的老婆,在乡下,带着他们的儿子。
陈丹偶尔也说一说自己,她不想去教书,她小时候的理想是当女外交官,周游世界,无所不能。陈丹一边说一边突然咯咯笑起来,她说,长大了,想嫁人了,想要嫁一个有钱有能耐的丈夫,让他无所不能去吧!
常村听了,就拿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半天都不说话。陈丹说,干吗这么看我啊?要嫁也不会嫁给你这样的!不等常村有反应,又眉开眼笑地说,常村,你小时候的理想肯定不是做一个水厂的老板吧?
常村憨憨地笑。常村说,其实我读中学的时候是想当一个作家,坐在家里写书,不出门就能养活自己和母亲。常村说了这句话,脸突然羞得像一块大红布,好像对人家说出这个理想,是个天大的见不得人的事。
陈丹又笑了,陈丹说,你要当作家多好啊。你要是当了作家,我可什么都不管,哭着闹着也要嫁给你。
常村仍是憨憨地笑,陈丹却不笑了。陈丹看着常村,我从小就崇拜当作家的人啊。陈丹那样说的时候,好像常村真的就是一个作家了。
这个世界还会有谁这样认真接受他的梦想呢?也许这只是陈丹不经意的一句话,然而却说得常村的鼻子一股脑地发酸。他觉得,自己和这个女人很亲,好像很多年以前就认识了。
那些日子,常村像打摆子一样,一会儿浑身冷,一会儿又满身燥热。他吃不下睡不着,一天到晚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发呆,任何事情都做不下去,见了人也像丢了魂一样。他仍然去理发店,见了陈丹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总是挤出一脸的尴尬,然后就木木地坐着。小姐们都取笑他,说他从一个老板,变成了一块木板。可陈丹摸到他的时候,感到他浑身都在颤抖。
常村爱上了一个人,他活到三十岁才体会了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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