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天气就像孩子的脸,善变。先前雨水淅淅沥沥下不停,一晃,暖阳普照人间。
我习惯了从矿山到市里需转乘两趟车。习惯了不是迫不得以,而是喜欢看车窗外的一木一草,那些偶然间从野地,从高枝、从想像不到的地方突飞的鸟;习惯了把看到的,联想到的、回忆起的,瞬间从背包取出纸笔摘要一些自认为会忘却的美妙意境。凭感觉写下的词句在不算太摇晃的车厢里微颠轻摇。
还是去年冬季光景的田,多了些青绿。它不是禾苗,是杂草,因为没到耕种的节气。柳树抢了春天的风头,纤细的枝条冒出一个个嫩芽,像一连串的逗号,延续明天该发生的故事。一条大黄狗该是被春色迷住了,竟然在泥泞的水田里奔跑。不,准确说,应该是在奋力地跳跃。这不是平坦的路,它无力施展它的奔跑技能,它尽量让自己跑得更快,化解它"误入岐途"的窘态。山坳处一个显目的红"十"字架伸着手,有人进出。白颜色的小教堂就像一块膏药贴附于山的"身体"上。耶稣真可以祈祐他们吗?他们是来救赎自己的灵魂呢?还是想把忏悔的影子交给上帝处理?想到这,我很想抽根烟,舒缓一下我复杂的思维。碍于公德——公共场所不许抽烟。咽了咽津,眼神又投向窗外。
公交车快到县城。一幅巨大的名星广告牌伫立在半空中,正嗤牙咧嘴笑。下车,上车,我已转乘从县城到市里的公交车。前段的路程让我看的眼睛有些疲劳,虽然此时天空已晴朗,大脑的中枢神经告诉眼睛该休息了。脑海的思维却没有停下来,浮现还算完整的回忆。点滴,片刻,这该是不算矫情。
十年前,教育体制改革,矿上的原职工子弟学校划为地方。一夜之间,从原来可以从小学一直读到高中毕业,变成只有小学可读。矿山上的人口从最多的近万人,锐减到如今的近千人,一个庞大的影子,让时间打磨的`很小,小得少了生机。有钱的,没钱的,为了孩子读书,一只只山里的麻雀都飞往城市。退休的回乡,住县城的、住市里的,像大雨淋湿的雨伞,时间的手一甩,那些雨珠子各奔东西。那时,儿子赶上了这一拨。母亲急了,四处托人把儿子转到市里就读。矿上的许多职工都这样,如法炮制。市里没有房子,父母租下一间蜗居——一室一厅。恰逢弟弟又生了孩子,母亲和侄女住卧室。父亲带着孙子住客厅。吃饭时,客厅床铺拆了。睡觉时,又把床铺装上。妻子急了,一急之下做了个"英明”决定:按揭,卖房。如果不是教育体制改革,如果不是为了给儿子提供更好的读书环境;如果不是妻子果敢决定,自己是极少去市里的。可能一辈子窝在矿山上。看杜鹃花开,看耕牛种地,一直到老。拆床,装床,这种让人烦燥郁闷的日子持续了三年。中途还有多次房东抬价又重新租房的过程就不言而喻了。只记得父亲当时抽二块钱的香烟。我兜里"富裕"些,会给他买条五十块的烟。听母亲说,父亲的小本本里都会记录三兄弟给父母买了些啥,时间什么的。手机的铃声让我睁开了眼睛,感到眼睛湿湿的。电话里,父亲叫我去吃饭。
饭桌上,在酒精作用下,平日里话不多的父亲,话多了起来。嘘寒问暖后,他感慨一番:“男人先得立业,立业必立志,立志必百倍付出。”
母亲脸色挂不住:"老头子,你是立了业,我忙活了半辈子。"
“老婆子,所以我用下辈子补偿啊!”
父亲是在五十岁时离开干部岗位的,足足在厨房里忙碌了二十年。
"老二,你在江山投稿创作也一年多了,有些什么收获?"父亲笑起来绉纹更加明显,像饺子的褶子。
“爸,在江山认识了许多五湖四海的文友和老师,在他们的帮助下写作提高了不少。那里有许多的好文章值得学习借鉴。自己去年还加入了新余市作协和江西散曲社。文章陆续在市省报刊发表。
"这是好事啊!"父亲慈善地看着我说。
"现在我总感觉写不下去了。农村里的事,经历的事都写得差不多,几十万字下去,没东西可写了。”我苦恼地又说。
父亲呷了口酒,抽了根烟。
"看见了吗?"
“什么?”我疑惑地问。
"烟啊!我猛抽一口,烟雾随之变大,变浓,变淡,直到消失。"
“什么意思?”
"烟雾大了,它的影子就大了。懂吗?"
夜很深,我习惯地拿着笔在纸上写稿。准备构思江山的"十年江山情"的全国征文,一直理不出头绪,在书桌上昏昏欲睡。“啪”一声,笔掉在地上,伸手去拿,我看见我手的影子正朝着笔抓去,笔影和手影都牢牢地攥在手中。
“那虚实的影子不正是生活的写照吗,淡浓之间是一个时光的缩影,心里真实最重要。”心里想着,一个个黑色的字体在雪白的纸上蝴蝶一般,尽情飞舞。在漫长的夜空里,我看见所有的影子轻盈之间正向我微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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