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貌美如花
很多时候,水的温度并无特别之处,不过却非常适合生命独处。
为了还原影子的寂寞,人们喜欢浅色的月光,因而也更加向往深色桃源里的故乡。因为那里即使没有风或雨的缠绵,将影子留在水里,依然可以感受被温柔怀抱和洗涤的清凉。
远近,高低,任何与幸福有关的话题都容易被放大成心语。不是人们热爱攀比,热爱风和日丽,而是希望与季节达成某种心愿,比如让自己狂放如流云,伤感如暮色,怀旧如春景。抑或,淋漓酣畅如斗兽场,神魂颠倒如世间情网。而那些用来遮阳或挡雨的花朵沿着街道或小巷开放,不管有没有名份,会不会荡气回肠,它们的舒张,其实已经得到了报偿。天地间满满的姹紫嫣红形成美丽世界的极光,它们果敢地涌动,并和风一起默默穿越历史正在老去的时空。
视线之外,树和草都很从容。它们鲜活灵动,喜迎每一缕山风。在欣欣向荣的同时也在努力证明:即使真的有富贵和贫穷,生命也会在光芒之中保持不偏不倚的律动。
流云在天上飞,河水在地上流,鱼儿回游到旧时的码头,躲藏在高原和雪山之间的秃鹫,也有追求梦或出世、入世的自由。
非常不幸,温度让餐桌上的食物改变了自己的品味;然而也非常幸运,生命在寒热的调理之后,最终学会了理解与承受。就如同人们一旦不再为爱情含羞,谈论爱情就必然会让爱情蒙羞。
不幸中的万幸,这个时节还有人相信天涯,相信世间还留存一些依稀可辨的神话,像莲花,生于淤泥,葆有用心良苦的个性,愿意为短暂的生命留下一些图谱,让人坚强,如同画里画外的那些貌美如花。
二、黄昏葫芦顶
雨过天晴。
立冬那天的黄昏,我来到葫芦顶,在霞光漫漫中沿着河岸散步。
时光回暖,路上的风和缓流畅。拂面的青柳如足如砥;河里的清涟如丝如篦。恍惚之间,竟有春潮满怀的感觉。
搭起错乱时空线团的,首先是身旁的树和脚底的草。它们青翠,葱绿,成熟,如红尘中的知己。秋天的积淀给了它们足够的涵养,风风雨雨恰逢其时地为它们清洗千里奔波的疲倦,让它们看上去显得异常健康、干净,透着一股青春永驻的精气神。其次搭起时空错乱线团的,是那些装饰在路边的花,它们长在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树上,用紫色或粉色迷惑周围的环境,让树看起来特别帅气,特别温馨,有一种雅致的芳菲。它们与世无争,却异常执着,静静地开着,荡漾舍我其谁的永恒。
地上,薄如蝉羽的花瓣落了一地。但没有人知道它们究竟是何时落下的'。它们被想象成一种冬天独有的缤纷,在青青的草地上画出各种奇怪的环,沿着道路伸展,似乎没有终点。
黄昏靠近天涯。七彩的祥云在水天一色的江面起起落落,带着暖暖的霞光。渐渐沉落的夕辉像一种深度的呼吸,很舒服地融入城市和远方的山水,让它们拥有健康饱和的心跳。而那些在城区道路上游走的车流和人流则转瞬即逝,带着一股股暖风,虽无丰收的喜庆与轻松,却有功德圆满、苦尽甘来的幸福与从容。
桥卧在水中,影子确实如虹。它连通的土地完全空洞,仿佛从一种虚幻延伸到另一种虚幻,一些在建的工地不知因何停工,工棚已渐渐隐身于草丛。
不知是雨后还是心情的缘故,我心不张扬也不躁动。城市的喧嚣近在咫尺,也远在天边。我进入一种化境——没有春花秋月和家短里长,只有清新雅致的洁净与吉祥,朴素中带着光辉,笃实中充盈和美。
脚下的草以及土地都很柔软,似乎隐藏着生命的张力与弹性。流动的风很平静,像团圆时我们渴望的亲情。在这水岸交汇的地方,始终驻扎着一种魂灵,它们时隐时现,沉沉稳稳,伴我四周,让我行走时神情淡定,无烟无尘,慢慢地融入河岸的风景。
灯是在我渐行渐远的身后燃起的,它们来自人间,但却像银河,像天国中的花朵。
它们闪烁的地方,永恒流淌的依然是这座城市的母亲河。
三、左手幸福,右手晴天
岁月,是生命用成长的方式累积起来的。
花好月圆其实与岁月并无关联,它只是生命愿意持有的一种理想的本真形态。
热闹的开始,蛮荒的结束,是随缘,也是归宿。鲜活的世界,真相一样鲜活。人们探究过往,无非是对将来心存希望。
时光杳无踪迹,美丽却总令人惦记。这不是因为难忘,而是因为感伤。就如现实本无对错,而我们却要为此选择立场。一些事实,世人避讳莫深;一事现象,我们意图考量。这不是世界历来神奇,而是我们有时刻意隐匿。天地并无秘密,费解的只是我们不能悟通玄机。斗转星移,时序变迁,无关纪念,无关箴言。宇宙的昨天、明天,信仰和理念,就是一种概念,一种表象,像过往的云烟。人们缺乏智慧,很容易相信他们不应该相信的那些谣言。
因为短暂,所以生命盼望益寿延年;因为目光短浅,所以我们特别在乎自己的发现。人生有无数的迷局,根源不在环境,而在心地。过多地迷恋自己的视线,无异于坐井观天。
天和星一直都在,它们从不用年月记录久远。它们打哪儿来?家住何方?从来就不是问题。类似的追朔,只限于人类的企图,世人的设想。那些我们认为已经洞知的真相,根本不可能给我们带来基因的改变和破除宿命的曙光。
春天来了,万物萌发,同样是一种行踪诡异的幻觉。就如同我们曾经日夜守护的河床,我们坚信,流淌无所不往,而那些漂亮的漩涡就等同于情商,走走停停,生生灭灭,结满恩怨,连着过往。事实上,它们只是一种随机的流量,不为尧生,亦不为纣亡。生命是否有永恒和美满,季节说了不算,信念说了也不算。如何出生,何时开放,为何获取阳光,为何奔赴刑场……无法考据,也不能改弦易张。
一切源乎永恒,定数只限于我们释放的烟雾。十月怀胎,不是人们乐意接受苦楚,而是生命孕育确实需要征途;追求理想,不是人们企图获取能量,而是无力改变现状。海枯石烂,天长地久,虽然不是天方夜谭,而如果用来显示非凡和勇武,那就是典型的误入岐途。很显然,我们理解的世界一面向着光明,一面向着黑暗,单纯地追求光明,逃避黑暗并不能让生命得到品质上的彻底改良。
很多景致,我们过目不忘;许多声音,我们充耳不闻;很多琐事,我们心存顾虑;不少方便,我们留作悬念。是智慧?还是顽愚?同样的答案,还是会生出无穷的结局……
生活是一种状态,生命的经历,雨雨晴晴。这不是选择,也不是放弃,而是回归本质。就如同爱情或者幸福,有人忧心,有人欢喜,但通常,人们不会相信,自己的善意是因为这世界充满不为人道的敌意。
左手幸福,右手晴天,这是生活的理想,也是自然的一种释放。世界如此宽广,人们对世界抱有许多念想,其实也可以原谅。生命的状态,无论未来还是过往,从没给人埋设过罗网,只因情非得已,我们有时才很难正确面对眼前的雾霾滚滚和遍地狼烟。
左手和右手,从未离开过我们的身体,就像幸福和晴天从未消失在前方一样。
左手幸福,右手晴天,这是自然的一种暗示,可以看作生命中美好故事的最佳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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