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哉善哉,家乡的洋槐花散文

2021-03-16 散文

  一

  我的家乡,属于昔日的黄泛区。那里土质疏松,地势平坦,适宜植槐。

  记得当时,老家的庭院路边,河坡堤岸,栽种的槐树有两种:一种是枝条深青、上面带有白色斑点的“国槐”,一种是嫩枝暗红、长着蒺藜针似的“刺槐”。国槐又名“家槐”,老成持重,我们通常都叫它“本地槐”;刺槐又叫“洋槐”,蓬蓬勃勃,一副潇洒倜傥的样子。国槐开一种乳白淡黄米粒状的小花,一团团、一簇簇的;结一种肉质串珠状的荚果,被人们称作“槐爪”或“槐陆指”。洋槐则长着纯白如雪蝶状的朵儿,一嘟噜、一串串的;一般结的是长长的薄薄的刀型扁状的荚果,我们都称作“槐角”。

  从前,在我家的堂屋后,就生长着一株国槐,有碗口粗,丈把高,歪着个脖子,树冠像一只伸开的手掌,挺向了老街的上空。前面靠大门的右侧,赫然站立着一棵洋槐,合抱粗,高二十多公尺,斜着个身子,像把大伞庇护者小西屋。至今我还记得,在洋槐那高高的树梢上,还架着一个硕大的鸟窝。如今,又到了洋槐花开的时节,枝头那风铃般摇曳的“玉坠儿”,不时地闪现在我的眼前。虽然我也喜欢曾经当马骑的国槐,而眼下最容易让我想起的,则是那一段段关于洋槐花的故事。

  二

  民以食为天。要说我对洋槐花的喜爱,毋庸讳言,还真与吃有关。

  春末夏初,正是天长日暖、青黄不接的时候。在那个物资极为匮乏的年代,每天不到放学,我都有一种饥饿感。回到家里,饥肠辘辘,一头扎进灶火间,见锅中空空如也,无奈重回院里。猛抬头,我看到了洋槐枝头那一串串、一簇簇的槐花,在青枝碧叶间,犹如满天的繁星,晶莹鲜亮;在微风地吹拂下,又如无数双眼睛,一眨一眨的,既像是嘲笑,又像是挑逗。我又饥又饿,在树下急得团团转,真有一种张口想吃天的感觉。

  奶奶刚刚翻晒过柴禾,踮着两只小脚,匆匆忙忙地从粪堆边绕了过来,见我抓耳挠腮的样子,老远便说:“快去屋山头,把那两根长竹杆扛来,看能不能摽在一起钩槐花?”我答应着,抱来了那两根细长的竹杆。奶奶找来了绳索和镰刀,经过一阵子地忙活,竹杆标立了起来。奶奶扶着上面,我托着下面,拣低垂的槐条连叶带花地削了下来。可没削几枝,我就感到手臂酸疼,两眼眩晕。我低头看着奶奶的两只小脚向上努着,两条细细的裹腿直打颤颤。我明显地感到,竹竿标也在空中晃悠,便不由地说:“奶奶,歇会儿吧!”

  奶奶答应了,和我一起慢慢地放倒了竹杆标。看奶奶不住地喘气,我急忙搬过一条小板凳,先让奶奶坐下。我又跑到堂屋,端来了簸箕,将削掉的槐花枝捡到一起,蹲下身子,和奶奶一块儿撸那白白净净的洋槐花。撸下的槐花扑棱开来,一朵朵立在簸箕口里,有的像一只静静的小船,有的像一只闪动着的美丽的蝴蝶。我顺手抓起一把,放到鼻尖上,轻轻地一嗅,一股薄薄的清香直入鼻孔,我随即就有一种生而啖之的欲望。

  等槐花捋完、挑拣后,奶奶站起身来,我们又重新举起了竹杆标。恰逢其时,父亲回来了。他见状,急忙地放下手中的农具,跑上前来,紧了紧摽绳,将竹杆标举过头顶,绕树转了一圈,一团团雪白的槐花,便纷纷地落在了地上。我弯腰一一捡起,送到了奶奶的面前。在祖孙三代地共同努力下,那仿佛“天上摘星”的事情,也终于完成了。奶奶将拣过的槐花,在清水里冲冲淘淘,用蒸馍布包了,出出水,然后拌上面,说要给我们蒸槐花团吃。

  说是槐花团,出锅后我才知道,所谓的“团”,其实像窝头,只是下边的口小了些。奶奶的手很巧,她捏的团,像球球,圆圆的,很精致。蒸好后,黄中泛红,“黄”的是变了色的槐花,泛红的是蜀黍面。我拿一个轻轻地一尝,味道特别鲜美。那天,不知是我饿极了,还是它确实太好吃了,我一连吃了四、五个。感觉已经打饱嗝了,但回头看着那圆圆的槐花团,我仍不足兴。下午上学走的时候,我又揣上一个,准备在路上慢慢地享用。

  有一天,我问奶奶:“世上最好吃的是什么?”奶奶说:“山珍海味。”我又问:“‘三珍海味’是什么?”奶奶说:“猴头、燕窝、熊掌、鱼翅。”我说:“猴头上净是毛,燕窝里有屎,熊掌啃不动,鱼翅上没肉,有啥好吃的?”奶奶答:“听说有‘营养’。”我又问“‘营养’是什么?”奶奶说:“不知道,反正是个好东西。”我笑了笑说:“真是奇怪了,这天底下还有奶奶不知道的。”奶奶听了,一手指着我,一手捂着嘴,但那笑声“咯咯”地响。奶奶略微停了停,说道:“这天下大着呢!等俺小孙孙长大了,‘三珍海味’都尝尝。”

  我赶忙说:“我才不尝什么‘三珍海味’呢,我只想吃奶奶做的‘槐花团’。圆圆的,像猴头;凹凹的,又像燕窝。”奶奶抚摸着我的头说:“乖孩子,只要奶奶还活着,年年给你蒸槐花吃。”我说:“不,我要的是槐花‘猴头’‘燕窝’。当然,一定得是奶奶做的。”这一回,奶奶笑出了眼泪,脸上的褶皱展开了许多,真的好像是一朵花,我好像从来都没见奶奶这样开心过。奶奶没有食言,直到她走的那年春天,她每年都让父亲钩槐花、撸槐花,她亲自下厨给我蒸槐花团吃。

  三

  奶奶走后不久,我家的那棵高大的洋槐树,被父亲出掉了。除了根节做了打大床的硬料之外,其他部分能做材料的卖了,不能成材的,便当做柴禾烧掉了。不过,每年的春上,我家撸洋槐花、吃洋槐花的习惯还在延续。记得当时,村东大院附近的清水塘边,四周栽了很多的洋槐树。棵棵洋槐,虽然只有茶杯口那么粗、一人来高,但那迎风招展、蓬蓬勃勃的样子,真的犹如一把把撑开的绿伞,又如一个个姿态曼妙、神情自然的女郎,翩翩风度,惹人怜爱。

  春和日暖,槐花盛开的时候,我和小朋友们挎上篮子,提着袋子,手拿自制的钩子,像鸟雀一样欢快地来到槐林边。老远就选择好了槐花密集而鲜亮的枝条,几个人走上前去,使劲地往下拉。槐条柔韧而富有极大的弹性,但拉弯的长长的枝条,必须有一两个人拽着。大家轮流更换,其他人则飞快地分头去捋。收获,在任何时候,都是一种无比的幸福,更何况那烂漫的景象,又是近距离的呈现,强大的视觉冲击力,带给人的是绚丽,是陶醉,更是一种高层次的享受。

  那一嘟噜一串的槐花,密密匝匝,层层叠叠,白白的、嫩嫩的,像刚出锅的爆米花,又像田野里的豌豆荚,给人以无尽的遐想和心理的冲动。早年,我曾有过麦田里摘豌豆的经历。春风荡漾,阳光普照,豆蔻梢头如康河里的青荇一般地招摇。急急忙忙地把两手伸过去,很快就是满把,熟练地塞进衣兜或书包里,鼓鼓囊囊、饱满溜圆的。有时,仓促间腾出一只手来,随便捏上一片豌豆角儿,往嘴里一含,曳着绿蒂轻轻地一拉,牙齿轻微地一挂,那滚圆水嫩的仁儿,便成了舌尖上的美味。

  采摘槐花,手感虽然不比摘豌豆的过瘾而强烈,但那真切而美妙的体验,让人如入仙境一般。小朋友们“叽叽喳喳”地说着、笑着,两手却不停地来回伸缩,好像一个个是在比赛,每人心中暗暗地较着劲。一枝刚刚撸过,放开,再拉下一枝。枝枝槐花,如翠玉,似风铃,玲珑剔透,美不胜收。眼见得这篮子满了,那袋子也鼓了起来。有的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俯下身去,趴在篮边上,搭口轻轻地嗅了一下。昂起头,迷上眼睛,那纯净素雅的槐花,甜丝丝的。旁边的小朋友见了,嘴唇如一道轻风掠过,微微一颤,那细细的汁水,便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洋槐花真的很美,生吃槐花的确是一种享受。但在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很多事,都是“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单说这摘槐花或撸槐花,也时常伴有危险和疼痛。修长的槐条上不都是花,除了叶,还有刺。槐刺锋利,尤其是芒尖细小而易折。扎在皮肉里,隐隐作疼,想去除,常常需要用针拨。妹妹有一次不小心,被槐刺扎了,细细的芒尖,留在薄嫩的皮肉里,一直哼哼着“疼”。母亲用缝衣针给她挑,她很怕。母亲手里的针,还未挨着妹妹的手指,妹妹就开始抖动。母亲虽然手熟,但视力不太好,费了很大劲,手已经流了血,刺才挑出来。

  如果只是被槐刺扎了,影响还不是太大,最多受些皮肉之苦。有时,即使不管它,长成了膙子也无妨。但洋槐花枝头,常常有一种马蜂窝,形似宝塔倒挂着,白白的,尖尖的,正如一大嘟噜槐花。蜂,我见过,它是一种黑色的细腰蜂。个头不大,细脚伶仃的,它趴伏在花叶之间,看着也没有特殊的本事,但蜇起人来,比常见的马蜂一点也不差。我们当地一般称这种马蜂为“洋马蜂”。

  按说,洋槐树上有洋马蜂也是自然,但它那“窝”伪装得也太像洋槐花了。这世界真奇妙,昆虫们都有各自生存的本领,它们的模仿能力也真让人叫绝。或许,这蜂窝在人看来是一种骗局,而对于细腰蜂来讲,那是一种本然,也是适应环境的需要。关于“洋马蜂”蜇人一事,就发生在清水塘边的这个小槐树林里。有一次,我和伙伴们刚拉下一条高高的槐花密集的枝条,金锁就急不可耐去抢着撸槐花。没想到,他轻轻一抓,正好触碰到马蜂窝上。一只马蜂飞起,只听金锁“啊”了一声,大家便四散跑开。随即便看到一群蜂“嗡嗡嘤嘤”地飞出,那次金锁被蛰得不轻,脸肿得明油油的,一个多星期没有去上学。人们常说:“吃一堑,长一智。”从此,再撸槐花的时候,我们就格外地小心。

  四

  上中学的时候,我去到了一个叫“结巴草集”的镇子上读书。从家到学校,不到十里的路程,来往都要经过一个洋槐树林。槐林由北向南蜿蜒数公里,东西大约一里多。一年中很多时候,洋槐林都是葱葱郁郁的,远看好像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那高低错落的林梢,莽莽苍苍,恰似随风翻卷的波浪。据说,这林带先前是防风固沙用的。每当走到这里,还能看到林际那明兮兮的沙堆和沙坑。有风的日子,尘土飞扬,人们只好遮着嘴、勾着头,匆匆地走过。

  记得当年,斜穿洋槐林的,是一条细细的沙土路,路边长着尖尖的茅草。春天从这里经过,新生的茅尖粗艮艮的、嫩嫩的,一掐一股水。我就曾经一边走路,一边拔着吃。有时兴致一来,还将吃过的茅尖皮,随手掷向了路边的洋槐树。那一棵棵、一行行的洋槐树,大都有两把多粗,排列整齐,手扯手、肩并肩的,像列队的哨兵。小径曲曲折折,幽僻而宁静。穿越槐林,步行一般需要二十分钟,快步也不少于一刻钟。

  每当春末夏初,蓊蓊郁郁的洋槐林,远远望去好像落了一场雪,斑斑驳驳,白茫茫的一片。本不该下雪的时候,令人奇怪的'是,这雪还只落在了树冠上,而且分明有煦暖的阳光照着,可一连几天也不见化。熟悉的人们都知道,那看似荒诞的东西,其实并不奇怪,纯净洁白得如雪一样的,便是一簇簇、一团团的洋槐花。如果走进密林的深处,天就会明显地暗下来。青枝碧叶间,点缀着的一串串槐花,像天上的星星,晶莹明亮。清风吹过,头顶又是一片涌动的海,一束束槐花飘动,正如暗绿的海面上,无数跳动着的雪浪花。

  就在这洋槐林密集的地方,小路两边的不远处,每年槐花盛开的时节,隐隐约约地都会看到,有长方形的木箱,一拉一绺地摆放着。走不上几步,在林子稍微稀疏的地方,搭着一个简易的窝棚。那窝棚是人字形的骨架,上面蒙着一块厚厚的帆布。在窝棚的前方,放着一只红色的塑料水桶;窝棚的后面,一棵高大的洋槐树上,还绑着一辆木板车。很多时候,不见人,细碎的阳光透过枝桠落在地上,时常发现有成群结队的蜜蜂飞过。因为深知被蛰的厉害,每逢走到这里,我都是小心翼翼,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或许是时间长了,见蜜蜂的次数也多了,我慢慢地解除了对蜜蜂的戒心和恐惧的心理。更为重要的是,通过学习杨朔先生的《荔枝蜜》,我知道了蜜蜂轻易不蜇人,蜇人准是误以为人要伤害它;可一蜇,它自己的生命也就耗尽了。有时,我不禁又有些同情蜜蜂了。有一次,周末放学,路过这里,我忽然间看到窝棚前有青烟飘出。仔细打量,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正在生火造饭。我不由地产生了兴趣,想近距离地观察一下蜜蜂的酿蜜,于是便走了过去。

  一个开口的破铁皮桶作炉灶,一个镔铁锅添水熬米,老人的生活就如此简单。说明来意,老人很乐意地接待了我。通过攀谈,我知道了老人姓“吕”,是信阳人。他以养蜂为生,一年四季,随花期流动,跑了很多我当时没有听说,也更没有去过的地方。怀着好奇,我问老人:“蜜蜂真的不蜇人吗?”他笑了笑说:“也蜇,但很少是主动的。”我明显是有些怀疑,但书本上的知识,在老人这里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我又问:“您平时吃蜜吗?”他说:“不吃,只是咳嗽时偶尔熬点。”对于蜂蜜,我虽然不懂,但也听说过蜂蜜是能治病的。

  老人虽然年龄不算太大,但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给人一种慈祥而又温和的感觉。我又进一步地追问:“您很少吃,那酿这么多蜜干什么呀?”老人说:“让其他人吃呀,专门还有收购的。”我说:“‘吃蜂蜜’又有什么好处?”说这话时,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他,因为我不确信他是否知道。这时候的锅里,米似乎是熬好了,老人从火上掐下来,用勺子搅了搅,看着很满意,回头对我说:“蜂蜜虽然不是米,不能当饭吃,但它是大自然中最完美的营养食品,可以说是天赐的宝物,不但是上等的饮料,难得的良药,还可以美容保健、延年益寿呢!”

  老人的一番话,让我感到很惊奇,他懂得还真多,我从心眼里佩服他。接着,我们由蜂蜜又说到了槐花蜜。老人说:“槐花蜜是蜜中的上品,色泽呈水白色、偏黄,质地浓稠,不易结晶,入口有清淡的槐花香味。它不但有祛湿利尿、凉血止血、舒张血管、降低血脂血压等功能,还有预防中风、清热补中、解读润燥等作用。特别是心血管病人,长期饮用槐花蜜,还有良好的保健作用。”他看我对他的身份产生了好奇,老人最终说出了,他原来是一名“中医”的底子。

  那一次,我虽然未能近距离地观察蜜蜂的酿蜜过程,但从老人那里,我学到了中学教材里学不到的东西。杨朔先生盛赞蜜蜂是可爱的小精灵,说它对人无所求,给人的却是极好的东西;蜜蜂是在酿蜜,也是在酿造生活;它不是为自己,而是在为人类酿造最甜蜜的生活;蜜蜂是渺小的,却又是多么的高尚啊!我想,那生长在沙土上的洋槐树,以及洋槐树上一嘟噜一串的洋槐花,要求人们的不是更少吗?它不仅防风固沙、让人使用或食用,而且提供了优质的蜜源,它们同样不是高尚之中的高尚者吗?

  五

  家国是一个相对的概念,爱家同样也是爱国。我爱被叫做“国槐”“家槐”的本地槐,我也爱带刺的洋槐。据说,这洋槐属于蝶形花科落叶乔木,原产于北美,后被广泛地引种到亚欧各地,十九世纪中后期,才引入我国,因其适应性强、生长快、易繁殖、用途广而受到欢迎。我老家门前的那棵老槐树,就是一棵洋槐。它风风雨雨几十年,那风铃般的“玉坠儿”,曾多少次在奶奶的手里变成了“猴头”“燕窝”,化作了生命的“营养”,流淌在我的血脉和骨髓里。奶奶去了,那棵高大的老槐树也不见了,甚至连它的根节做成的大床,也在我家迁入新居的时候遗落了。但我却隐隐约约地感到,洋槐枝头那飘荡的玉坠般的“风铃”还在响着,嘴角边洋槐花的清香依然还在。

  我少年的玩伴——金锁,现在也是知天命的人了。前些天回老家,说起当年的往事,他早已忘了蜇他的那只不是蜜蜂的细腰蜂。我想,这绝不是人的健忘,也不是所谓的“好了疮疤忘了疼”。因为时间会过滤,岁月留下的都是美好的回忆。那一群小伙伴撅着屁股,使劲拉弯满挂槐花的树枝的情景,那伸手撸洋槐花的快感,和满篮子满袋子的喜悦,尤其是那俯下身去、贴着篮边、舔食槐花猛抬头的一刹那,现在想来,那才真叫做“过瘾!”“够味!”“美极了!”有一次,我问妹妹,还记得当年挑刺时的哭哭涕涕吗?她笑着说:“啥都不记得了,只知道洋槐花生吃和熟食都很美妙。”

  我曾经把那位“老中医”称作“赶花人”。一年四季,他都在路上,带着那方形的木箱子和他的蜜蜂们,追逐花海,酿造生活,为了自己,更是为了他人。洋槐花是美丽的,也是甜蜜的。生活来源于创造,追逐梦想,就是创造更加美丽的生活。那位“老中医”不见了,他那木箱子也带走了。或许他生命已经终结,木箱子已经烂掉,但他那蜜蜂应该还在,因为,洋槐花年年都开,枝头“嗡嗡嗡”的声音依稀还在。我相信,只要我们不停步,迈开步,大胆地去拥抱春天,幸福的生活,就在前行的路上……

  美哉,家乡的洋槐花!善哉,家乡的洋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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