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走了
父亲走了
埋在山岗
秋分时，我去看他
他的好朋友也去了
在另一块坟地
我想，他们刚刚对饮过
父亲的坟头赭红
一片夕阳，久久不愿离去
小时候
小时候
我和父亲走亲戚
他走得快
我在后面紧跟着
白色的.网球鞋
令人眼花缭乱
父亲说：“歇歇吧？”
我说：“不累。”
小辫儿
那种疼，永远在心中
父亲伸出粗糙的手
给我梳头
小巧的木梳，隐没在他的掌心
他一会左，一会右，一会正中间
我忍不住说痛
父亲急忙松开手
几根黄发，荒凉如初
相片
去年，我们照了全家福
父亲笑得很开心
从来没有过，唯一的纪念
看着看着，父亲向我走来
我熟悉而又陌生的父亲
读父亲
父亲就是父亲
我从来没有读过
想也没想过
关于他的一切
如今他沉默无语
就像一棵树
或是一口井
不，他什么也不是
他是一阵风
或轻或重的一阵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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