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早上，冷嗖嗖的寒风袭击着黎明出行的人。我提着行李赶到码头时，离开船时间还差20分钟。我歇了口气，理了理没来得及梳理的头发，我生怕延误了第一趟班船。
昨天晚上8点多钟，我给母亲打电话，只听到母亲说话口齿不清，在我一再追问下，母亲才道出是牙痛，又说没事的。我的心一阵揪紧，母亲是个坚强的人，忍耐自已的疼痛，也不肯告诉儿女实情。我要母亲明早自己先去找牙医，明天是周六我尽快早点赶回。一个晚上我都没睡个安稳觉。
母亲76岁年纪，一个人待在家里，四个儿女都工作在外，身居他乡。儿女们都要将母亲接走跟他们住，无奈老人不想去城里的儿女家住，说是住不习惯，自己在家能够照顾好自己，让儿女们放心，儿女们无奈，只得尊重老人的意愿。
船慢悠悠地在河面上行驶，河面泛起层层薄雾，两岸的青山蒙蒙胧胧。约摸一个小时，晨雾被太阳揭起，朝阳洒在河面上闪着点点金光，两岸青山清晰可见。我无心欣赏青山绿水，盼望船开得快些，尽早回到母亲身旁。
母亲一生务农，勤劳节俭，早年嫁给父亲就肩负着相夫养子操劳持家的重任。父亲是个教书匠，一心扑在工作岗位，家里的一切事情全由母亲一人扛着。
农村实行集体制时，母亲天天出工争工分。后来农村实行土地承包制，母亲便一人每天劳作在地头。母亲往往将幼小的我们姊妹带到山上，一边劳作一边照顾着我们。
晚上回来，做饭喂猪，洗衣打扫卫生，每天忙到很晚才歇下休息，记得我半夜醒来时，只见母亲还在忙乎着。
那时父亲的工资很低，很难维持家计，母亲就坚持喂养母猪来帮衬，看到那些个胖乎乎的小猪崽，我们几姊妹高兴地围着小猪崽蹦跳着，小猪崽满月了要离开我们了，母亲欢送它们去各自的家，我们兄妹还有依依不舍呢。
其实母亲心里早就在盘算着，等这批猪崽出售了，得给我们兄妹几个每人添置一件过年的新衣裳呢。
母亲命运多舛，曾生育过六个子女，因为诸多原因，就我们兄弟姊妹四个长大成人。记得曾有一个弟弟特别聪明活泼可爱，5岁那年被当时查不明的疾病夺去了生命，母亲气得好多天没起床。
在我7岁的时候，母亲还遭受了火灾的打击，家里的一切东西被大火吞噬。在我17岁的时候，天降罕见大雨，将我家房屋压垮。种种磨烂都考验着母亲，但坚强的母亲屡屡与命运抗争，赢到最后。
等我赶回家时，已接近十点，见到母亲，我立刻焦急地询问母亲牙痛情况，母亲坐在小竹椅上喘着气说，刚才去医院看过了，搞了点药，现在好多了，不怎么痛了。本来你不用急着赶回来的，你没时间，我没什么事的，母亲一味地为我着想，你还没吃饭吧，一定饿了，锅里有饭，快去吃吧。
看着母亲的`牙痛好点，我也就放下了心里这块石头，瞧着母亲憔悴消瘦的脸，我心里不禁隐隐作痛。
我再次向母亲提议，跟我去东坪住吧，让我来照顾你。县城毕竟比小镇就医方便些，你一个人在家我真的很不放心，你不是曾有过眩晕症吗?万一哪天晕倒了怎么办? 你这大把年纪了，没一个人在你身边哪行呢?
我没事的，我不能跟你去，我住不惯你们家，我不能拖累你们姊妹，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尽管放心。
哪能这么说呢妈，你生养了我们兄妹几个，把我们哺养成人，你劳苦功高，现在你老了，理应让我们来照顾你了。
我知道你们个个都是孝顺的孩子，真到那一天我动弹不了，有你们劳累的。我说妈，趁你现在还能走，假期我就带你去大城市转转。
大城市有么子好，电视里见过到处是人和车，空气也不好，广州你哥那里，夏天比我们这热多了，我才不去呢。
我还要去喂鸡呢，你自己吃饭去，妈知道我今天回，一大早把饭做好，才去医院。
你还没吃东西呢妈，我拉住妈。我吃过了，你吃吧，说着妈背着个背篓，提着把锄头，又去她那边工地了，去侍候她的那些个鸡宝宝和菜宝宝们。
望着母亲远去的背影，我只有无奈，只有痛心。蓦地，我赶紧收拾碗筷，跑到农贸市场，买了排骨回家熬稀饭，稀饭熬好了，我给妈送去。
这稀饭还真香，好喝。妈一边喝着稀饭一边盯着她的鸡宝宝。看着母亲喝着稀饭，一口一个香，我心里又苦又涩又美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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