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忘的童话
一条与中山路平行的、悠长的小巷(从孺子路口拐入,或从中山路南边的梢瓜池巷进入),直通百花洲横街,宛若一根粗细不一的琴弦,在城市的岁月里拨弄出古朴而不单调的江南民曲。
久违了,羊子巷。
儿时喜欢推着铁环从空旷的广场滚入古老的小巷。巷两旁的住家多为冬暖夏凉的'板壁房,人们都在为了生计而忙碌、吆喝。小饭馆门前的蒸笼永远冒着热气、油锅里炸着油饼、韭菜盒子、春卷和白糖糕、油香;铺子里卖米面油盐酱醋茶,针头线脑小文具;收破烂的与卖主在斤斤计较,争得牙齿滴血;老妇人坐在屋檐下,用几根棉线熟练地给脸上扑满痱子粉的小女子“绞脸” ……
铁环从乾隆年的“羊子巷”,滚进光绪年的羊子巷。那年月,这里是回民聚居之地,以专门交易羊之市场而得名。铁环滚在铁轱辘独轮车的车辙里,将“吱哑吱纽”的车声顺利地推进记忆深处。
小巷的早晨总是罩在淡淡的烟云中。早起的老人生好炉子、坐上水后,就上菜场去亲近新鲜蔬菜。在巷中行行复行行的人们,见面点个头,“早啊!”“吃了吧?”亲热得一家人样的。
最令人怀念的是羊子巷洪恩桥的凉拌粉,可谓民间早餐极品!一芦碗冷米粉,舀一瓢新鲜辣椒酱,一瓢酱油,一撮葱花,淋几滴麻油,拌一下,啧啧,吞掉舌根!那辣而鲜又略酸的香味,让人想起来就舌下生津,吃起来就舍不得放碗,嘿嘿,令人回味,好吃得不要谈心!
岁月流逝,小巷的土路铺成了柏油路,矮屋建成高楼房,羊子巷也成了羊子街了。路旁的小店鳞次栉比,一些风雨飘摇的老屋仿佛还想向路人重复昨日的故事;可人来人往的,谁也不想停下匆匆脚步。
城市的发展,是否就是以遗忘为标志?小巷的风韵,谁说不是城市的内涵呢?我今天骑着自行车重游羊子巷,总觉得有点巷不巷、街不街的味道;路是宽敝了,楼也高大了,小巷的韵味却是淡得几近一减一了。
在羊子巷的尽头:西湖横街,我能感受到创建城市花园的味道——几十米长的步行街非常漂亮,通往孺子亭公园。毕竟,那里借徐孺子搭起了戏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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