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张洁的《拣麦穗》,我读出的是张洁对一份纯纯的爱的留恋。
童年在奔跑,一直跑进少年,青年,老年……而她的这份留恋,一直都在。那是卖灶糖的老汉手里的一块灶糖,又或者他布满褶皱的脸上年画一般温暖的一幅微笑。或者什么也不是,就是来自实质上是陌生人的他淡淡的牵挂。
走村串户的他,迈入老年的他,一生里遇见过多少过像她这样的小孩呢,凭什么对她独独牵挂,“一块灶糖,一个甜瓜,一把红枣”的把一份陌生但温暖的爱,源源不断的输送进她年幼的心灵。
那个时侯,这个小姑娘在孩子当中必定是骄傲的吧。对于孩童来说,流浪乡野的灶糖人该是多么神奇而魅力的角色啊。而这样的角色,偏偏对她这个小丫头片子格外一宠一爱,你说,要是你你能骄傲么?
所以,所以可以解释,为什么为什么这篇文章会在张洁散文创作的早期就被书写出来。
她把这份留恋一直藏在心底,在自己有能力歌颂,有能力怀念的时候,第一时间释放出来。我可以大胆的猜想,或许身为人妇的'她,梦中也常常出现这样一个人,“脸上的皱纹一道挨着一道,顺着眉一毛一弯向两个太陽穴,又顺着腮帮弯向嘴角”的他,颤巍巍的手里拿着一块灶糖,嘴里喊着,“小媳妇,来……”
张洁早期散文创作,往往直接追求、呼唤爱和美,《拣麦穗》自然是里面比较经典的一篇,但是,我看重的不是她歌颂的是这份童年的爱到底有多纯,有多美——
“我仍旧站在那个那棵柿子树下,望着树梢上的那个孤零零的小火柿子。它那红得透亮的色泽,依然给人一种喜盈盈的感觉。可是我却哭了,哭得很伤心。哭那陌生的、但却疼爱我的卖灶糖的老汉”——
更让我感动的是这份失落吧。
也许孩子的世界太多鸡一毛一蒜皮的离散和不舍得,成|人眼中不过是可以一笑而过的小事,却让当初的我们泪流涕零。没有人知道我们到底有多么看重,也没有人愿意站在我们身旁,听我们把心底的小委屈诉个畅快淋一漓。不是么,你看,“我”哭的很伤心的时候,那个小小的获柿子,它依然“红得透亮”。
因为深深留恋,所以失去的时候这样不舍——“后来,我常想,他为什么疼爱我呢?无非我是一个贪吃的,因为生得极其丑陋而又没人疼爱的小女孩吧”——因为不舍,才会把生命里这样细小的幸福看的无比重要。
我想,张洁并不是想拣麦穗的,她想拣起的,是奔跑的童年里,那份失落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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