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流下眼泪
刺眼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懒洋洋地睁开眼,笑,一天,就这样开始。在这一片空旷的墓地里,每天,我注视着一堆堆鼓起来的坟包,除了惊叹人类的数量之多,就只剩空洞的回忆,没有人会摘除我,也没有人可能。因为我的血液,与其他伙伴不同,是红色的。我目睹过很多生前活得轰轰烈烈死后一钱不值的人,他们静静地躺在一个个晦暗的骨灰盒里,回忆,祭奠。看见过很多很多生前默默无闻死后依然无人知晓的人,他们的灵魂在空中寂寞地飘荡,一脸落寞。
于是自以为看透了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只是一天,一个男孩来到我眼前,细细地打量着我,我略带蔑视地回敬他,因为我从不相信人与人之间的那种信任,真的很虚假。“你想干什么?”我充满敌意地瞪着他。他含着眼泪看着我,摇摇头,走了。“呆子。” 我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依旧立在那里。第二天,第三天,男孩又过来,看着我,不说一句话。我开始恐慌,因为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歉意与不安,而我根本不知道他有什么企图,终于在一星期以后,一天,男孩拿着一本相册,来到我身边。
“不介意的话,让我讲一个故事,好吗?”
“说!”
男孩坐下来,一边打开相册,一边用他低沉的声音开始叙述。
“我出生在一个很富裕的家庭,有很爱我的父母。”
“嗯。”
“我原先以为这很好,只是如今,我放弃了这种想法。”
“在三年前,我得知我是 O 型血,而我爸妈呢,都是 B 型。我询问父母,终于,他们告诉了我原因。我是弃婴。尽管这样,我仍深爱着他们,爱得心里发痛,但我时常见不到他们,他们太忙。”
他看着我,笑。
“直到有一天,母亲红肿着眼睛回到家。父亲在家里等她。晚饭时,他们告诉我,他们要离婚,明天。”
“我没有哭, 哭并不能解决问题, 我只是在想未来应该怎么办。”
他手里的照片,是他们三口之家的全家照,笑容甜美。
“我知道父母有很多事瞒着我,比如,父亲的秘书,那个喜欢穿高跟鞋的女人。其实我都知道,只是懒得去说。法院把我判给我妈,我爸觉得愧对于我和我妈,只身去了南方,所有财产归我们。”我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只是想不到他身上会有这样的故事。
“第二年,母亲得知患肺癌,晚期。当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之后,母亲因受不了如此之大的打击,终于疯了,原本是笑颜如花的女子。”
他的.眼里,是绝望,没有眼泪。
“我母亲的朋友一天打电话给我,说他知道一种偏方,能治好我母亲的病,但这种偏方,要一千朵蔷薇花的花蕊做药引,于是……我找到了你……因为你……是世界上……最后一株蔷薇……”
阳光太刺眼了,不然我的眼眶怎么会是湿的呢?
“我帮你。” 我惊异于自己刹那间的决断,但我知道自己不会后悔,因为值得。
“真的? 我会感谢你一辈子的,真的,谢谢你,蔷薇。”
他拿出一把锋利的刀子,一下一下地割断我的经脉,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虽然是撕心裂肺的痛。一瞬间,我发觉几滴晶莹的水滴从我脸上滚落。“那就是人类的所说的泪吧。”我想,几乎是同一时间,我看到男孩脸上诡异的笑,然后,一切停顿。
End 1:
“雏儿。”男孩笑笑。拿着最后一株蔷薇花,向典当行走去。“最少也值几十万。”男孩邪邪地笑,“正好把赌债还了。明天就去夏威夷度假,有的是钱。”
End 2:
男孩抖落大衣,露出一对黑色的翅膀,趁无人之际,窜入天空。“王,这株蔷薇是人世间最后一株也是最有灵气的一株,请您观赏。”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两滴泪,滴落在地上,迅速生长,绽出两朵娇人的蔷薇花。然后,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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