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蓓佳是我国当代著名女作家, 从 20 世纪 70年代开始创作至今, 已经发表了 500 多万字的作品 ,其创作以小说为主, 兼及诗歌、散文、影视剧本等。 据《文艺报》报道, 黄蓓佳的 《你是我的宝贝 》和《蒲公英文学馆》两部儿童小说获得 2007-2008“年度最佳少儿文学图书奖”。上世纪 90 年代中期以后,她的“倾情系列”———《我要做好孩子》、《我飞了》、《亲亲我的妈妈》 等长篇儿童小说, 不仅征服了无数少年儿童, 而且也赢得了众多成年人的喜爱。黄蓓佳的儿童小说在叙事视角、叙事技巧和叙事语言三个方面都呈现出了诗化特征。
一、叙事的儿童视角
叙事视角是指叙述者讲故事的角度,它是文学作品叙事策略的关键。 采用不同的视角,小说的艺术效果和艺术风貌就会有很大不同。 “真正成功的深受儿童喜爱的儿童文学作品, 应当是以儿童为中心, 采用儿童的视角, 通过情感的渗透, 营造出一个审美的诗意境界, 将思想意识形态含蕴其间。 ”[1]黄蓓佳在她的创作中广泛采用了儿童视角。 “儿童视角指的是小说借助于儿童的眼光或口吻讲述故事, 故事呈现过程具有鲜明的儿童思维特征。 ”[2]在儿童的世界里,很少有理性精神、规则教条之类的束缚,他们保留了人类最初的诗性人格,儿童文学则是通过一种最简单的艺术形式来表达人类共同、永恒的人性之美,纯洁人的精神世界的。
黄蓓佳在她的儿童小说中完成了从成人到儿童的角色置换,广泛地使用儿童视角来叙事。
她的第一部小说集《小船、小船》“闪动着作者苦涩而纯净的童心, 也或浓或淡地画出了社会的影子 ”。[3]《遥远的风铃》透过初中生林小芽的眼睛,讲述了江心洲的世事沧桑和人性沉浮;《今天我是升旗手》讲述的是少年肖晓在追求自己理想———当升旗手过程中经历的成长蜕变。儿童看世界的眼光往往是单纯新奇的,他们纯真的性格使他们更容易把握生活的美好和诗意,“最能把握周围环境的颜色、形体、光和影、声音和寂静,最完美地捕捉住诗”。[4]在她的笔下,读者见到的是一幅幅流畅、活泼、生动、明丽的画面,一草一木因而都富有生机和情趣,充满了诗意的美感。黄蓓佳在儿童文学创作中追求一种唯美温馨的境界, 以清新的意象吸引读者。 董之林认为, 作品“映入眼帘的常常是一片绿郁葱茏 ”, 青青芦苇、 翠竹怀抱、 清清小河等意象常常在作品中出现,这些意象“给作品带来不尽的诗情画意”。[5]
作家的儿童视角不仅运用于周围的景物方面,也深入到周围的生活中。儿童小说的读者毕竟主要以儿童为主,因而儿童的日常生活和内心世界是儿童文学创作的主要内容。 黄蓓佳充分运用儿童视角,将孩子们的所思所想展露在大家面前,以期家长和老师多去关注和了解孩子的内心世界。 儿童眼中的世界经过“诗性”过滤,即使丑陋的事物也会变得美丽和生动 。
《遥远的风铃》 中主人公小芽看到的成人世界中的背叛,叶飘零此时并没有被加之以丑陋肮脏之类的贬义词,经过孩子眼睛的过滤,此时的叶飘零依然是美的化身。 《我飞了》单明明以幼稚的行为帮助杜小亚,让我们感受到了一颗纯洁的童心和真挚的友谊。作家把握了儿童视角的“诗化”功能,用细腻的语言传达真挚的情感,剔除了成人世界中的虚伪丑陋。
二、独特的叙事技巧
“小说家对叙事文本机制的把握,首先表现在对时间的有效利用上。”[6]247传统的儿童小说一般采用平铺直叙这种易为儿童接受和理解的叙事方法, 根据时间的流逝安排故事情节,力求符合儿童心理和智力发展特点,避免给儿童造成阅读障碍。
而黄蓓佳大胆地突破了这一传统的儿童小说叙事手法,将成人文学中的叙事手法大胆地运用到儿童小说中。黄蓓佳作品中大量使用倒叙和插叙手法,使叙事速度时快时慢,叙事节奏松弛结合。这使得她的作品需要小读者细心地把握才能领会其中的奥妙,但同时也增加了其中的阅读乐趣。以《遥远的风铃》为例,它讲述的是主人公小芽从14 岁到 19 岁的成长故事,表现了特殊年代的世事沧桑和人性沉浮。时间跨度较大,约为5 年。作品分为12 个部分:场部、学校、情书、冬雪、医生、风铃 、惊变、秋阳、摇晃、艺校、影展、高考。文章是通过景物描写、心理描写、对话描写以及倒叙插叙等手段来控制叙事速度、增强作品节奏感的。
首先,文中有大量的'景物描写。 景物描写不仅可以渲染气氛,烘托人物的心理感受,而且可以控制叙事速度。 《遥远的风铃》开篇的景物描写,蓝得透明的天空、 洁白的芦苇花絮组成一幅美丽诗意的画卷,给人一种恬静淡然的美感,这种拂之不去的美为单纯美丽的小主人公出场作了铺垫。朦胧的黄昏景色不仅烘托了小芽当时懵懂迷茫的心境,而且延缓了叙事的节奏,将读者带入到和小芽一样的思索中。
其次,作者恰到好处地运用了心理描写。 李小娟让小芽转交情书给贺天宇,而小芽恰恰对贺天宇有朦胧的好感, 小芽在送与不送中煎熬,“她直起身子,拿湿淋淋的手按一按口袋,又烦恼又怨恨地想:你抱怨什么呀? 闹腾什么呀? 你不就是一封情书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7]62作者对于送情书这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并没有一笔带过,而是用很大的篇幅描写了小芽转交情书时的心理挣扎和犹疑,在此处延缓叙事时间恰到好处地刻画了一个小女孩的心理特征。当小芽为了安慰贺天宇而伪造了一封情书并再次送去时,作者对她当时激动欢乐的心理只是寥寥数语,叙事速度明显加快。
三、诗意细腻的叙事语言
语言的质量对一部作品的好坏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作家汪曾祺非常重视小说语言,“写小说就是写语言”。[8]著名的俄国形式主义者把“语言看做一种独特的表达”。儿童文学需要诗意,小说中的美会使读者感到身心愉悦,心灵在不知不觉中受到感染与净化,并由此觉得自己也变得纯净高雅。黄蓓佳的儿童小说中很多精彩段落有一种诗歌的味道,可以感受到其中的节奏感、画面感和朦胧感。在其景物描写中,黄蓓佳常常借助文字的优美,建构出一个诗意的世界, 使读者沉浸在诗意化的时空当中,从而得到由优雅诗意带来的心灵陶醉。 如《亲亲我的妈妈》 中赵安迪去参加他爸爸葬礼:“整个城市,被温暖的暮色笼罩着,安详得像一抹微笑。 ”[9]5作家用温暖的笔调将我们带入宁静、安详的小说意境中,鸟儿的出现让小说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化解了困难和悲伤,具有悲悯情怀。亚里士多德曾说:“人们总爱好感觉,而在诸感觉中,尤重视觉,而且能使我们认识事物, 并显明事物之间的许多差别的, 此于五官之中,以得于视觉者为多。 ”[10]黄蓓佳给读者展现的画面是色彩斑斓的。蓝天白云、浅绿色和米黄色的花斑蝴蝶、薄如蝉翼的花瓣、绿色的爬山虎……黄蓓佳像一个高明的画家,在画板上把这些奇艳丽色交汇在一起,给人留下明晰的印象。“温婉、细腻的语言是黄蓓佳儿童小说中情感表达艺术的桥梁。 ”[11]黄蓓佳就是这样在的潜移默化中,去调动小读者的情感, 让他们不知不觉中受到教育 。
“在流行的儿童文学观点及其创作中, 情感的处理正出现两极分化的状态,一是 ‘冷 ’,即反抒情,与成人文学的‘零度叙事’相呼应,主张去掉作品的抒情成分,颠覆作品的抒情结构,这在一批叛逆少年小说中表现得较为典型;二是‘热’,即煽情,夸大儿童的情感反应,将儿童的情感世界世俗化、成人化、矫情化,这在不少流行儿童散文等读物中最为突出,几成模式。 ”[12]黄蓓佳却仍以温婉浪漫的语言始终保持着“平正”的情感取向(平正也即意味着有健康的 、 合乎人性与儿童特点)。其作品没有矫揉造作的煽情,没有夸张过剩的情感,而是一种娓娓道来的感动。 她笔下的亲情友情同窗之情手足之情如同一条小溪,缓缓流淌。 这种真切和自然往往最能打动人心,让小读者在潜移默化中接受了爱的教育。
综上所述, 黄蓓佳的儿童小说广泛采用儿童视角,注重把握叙事的节奏感,语言力求温婉细腻,体现出了诗化的叙事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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