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早晨活象迟暮时节的老人,睡眼惺松的,前两天的那场透雨,也没有把他的老脸给洗干净,灰苍苍的脸皮上仍挂有雾。今早,总算以难得的麻利劲睁开了红日亮目,抛洒万丈的光芒,给大地、万物一个亮堂的世界。
过了桥,再上几级石级,才走到平整的街面上。
几个卖菜的小贩一如往常地窝在冷风里,竭力猫腰屈身,袖手,跺脚,嘴巴紧闭,并不攀谈,刺骨的冷把语言都冻得没了生气。白菜、萝卜垒堆在路边上。有一个小贩站在菜堆子边吸烟,一手叉在衣兜里,攥成拳头的那只手为衔着烟的'嘴把门,想顺带从那火星里挤点热气暖手。
影影绰绰两堵墙似的路树夹着笔直的道延伸很远,直把那一头伸进了雾里。路树一边是法国梧桐,一边是雪松,两种大树形成鲜明对比。梧桐树斑驳苍黄,黄蝶样的叶子挤满了枝,压得枝条不堪重负,肥垂瘫软的耷拉着,地面上卷缩的落叶在车轮扫过的风里翻几个身后,极不情愿地又匍匐在地上。雪松则站在黄绿兼杂的草坪里,挺着直板的腰身,乌绿蓬松的针叶阳刚十足,有着寒冷奈何不了的坦然自若,峥傲的气度展露无余。不过,显而易见,它的枝桠还是稍带着几分收敛,估计是在积蕴力量,等待春天的号角吹响,等待春风的彩衣招唤……
我缩着脖子,双手围嘴焐着指尖,不浪费嘴里哈出的稀薄热气。僵硬的鞋底子在丈量霜冻的路面时,硬梆梆的步子格外得响……四周很静,偶尔驶过的汽车擦着地面,悄无声息而去,车尾冒着一股白烟。
与一个三十左右的女人不期而遇。她怀里抱个男婴,身旁跟着一个四、五岁的女孩,女人正在喝斥女孩,“快走,再不快点,揍死你!”孩子背着书包,还处在刚睡醒的愣怔状态,小脸冻得青紫,惊恐连带茫然无着地仰望着大声喝斥的妈妈,她显然在这个惯常的喝斥声里麻木了。我曾经在几天前的傍晚遇见她喝斥放学晚归的这孩子,那天她也是冲孩子叫嚣着:“老子揍死你,回来这晚!”小姑娘当时大哭着从我身边跑过,跌跌撞撞地往前跑着,还忙不叠地哀求:“我下次不了!妈妈——我下次不了!”
这泼妇实在败坏了作为女人的温婉韵致,作为母亲的慈爱形象,也破坏了这个早晨明阳破雾的风景,包括我的心情。或许艰难的生活已使她的心不再柔软亲和,或许母爱本能也被两孩子给磨扯得硌硬毛糙。我顾不得讲究“街头陌遇——不来哉!”的潜规则,沉着脸冲她吼道:“你生她就是为了爱她!怎么这样对孩子?我两次都见你这样气汹汹的骂她。”女人脸上一阵惊涛骇浪,从惊异到疑惑再到尴尬,一连串的表情翻跟斗般从尖瘦的脸上跌碎,半晌,傻子似的哑然站着,面红耳赤,高挑的身形在我眼皮底下顿时萎缩了许多。
街边的檐下,站着一位老太太,一切过程都落在她的眼中,老太太这时也发话了:“孩子这小上学,天又冷,当妈的要多哄哄!”一席话说得那女人更是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是谁说过儿童的心是水晶做的。这不记仇的孩子在妈妈“受教育”的同时,冻红的小手摸着弟弟穿棉靴的脚,随后拉拉女人的衣边。女人经孩子这一提醒,慌里慌张地点点头,算是跟我们道别,讪讪而逃。
至于她走时,有没有怀揣发自肺腑的愧悔之心,有没有唤醒身体里潜伏的慈爱本能,我不知道!只是慢悠悠的阳光终于照在这片路树的树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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