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况下我不愿意告诉朋友我现在住哪里,这与我的生活状况有关。离开职场十几年后日子一直过得很平淡,怕坏了好朋友的心情。倒不是我太过虚荣,这社会世俗风气日盛的价值观,毕竟已经成为仅次于人民币的第二个流通物了。
我居住的小镇,是位于黑龙江省最东部城市双鸭山市的偏东南30公里的一个小国营农场。住这里的理由是我孤身一人在外辗转腾挪很多年以后,猛然感觉该有个安身之所了,就成了一个家,住进了妻子这个临街的小楼房里。房子很狭小,只有六十多平米,但我很满意。
小镇依山而建。前面是山,后面也是山,有一条扁食河由西向东从小镇前边缓缓流过,让这个幽静的小镇有了一种灵动。
每到春天镇子前面的山最先绿了,你站在山上回望小镇,在绿色背景下一片片红瓦盖的楼房依后山坡整齐排列,顿显一种强烈的色彩对比关系,那条白色的扁食河在阳光下缓缓流动,又增添了一种柔美,其风景有点像浪漫的法国枫维耶依小镇。
小镇最亲近自然,或者说小镇本身就在最真实的自然中。相比大都市这里更接地气,在一年中最先获得春天。春雪消融后,树的叶苞初含未放之时,山之阳坡已经有点点绿色慢慢渗出了,几片嫩叶艰难地从刚刚苏醒的泥土中伸展出来,嫩白的茎带着一点娇气,那就是最早露面的`蒲公英。采些回家蘸酱生吃,在淡淡的苦味中你的舌尖能慢慢品味到最鲜嫩的春天。五月天气渐暖,山上达子香就开了,紫色花冠浸染山岗,与身边绿草相映成趣,如一道闪电为你积郁已久的心情突然点燃一片鲜亮。采一束达子香插到瓶子里放到房间,山野花香久久不散,仿佛人就在山中。到了秋天,幽深的山岭又会馈赠一些山珍,榛蘑、元蘑、花脸蘑、松树散、松茸、木耳、猴头菇等陆续长出来,大家呼朋引伴,进山采摘,收获的这些天然绿色食品,会让你得到一份纯真,享受一份自然。小镇也由此打造了一些绿色山珍品牌,如“扁石河纯天然木耳”、“扁食河纯天然榛蘑”、“扁食河纯天然椴树蜜”等等,享誉全国,出口国外。
小镇环境很好,包括人的品味。这里设施规划自然淳朴,街道、小区设计简捷、明快,层次分明,更兼绿色覆地,给人以清爽明朗之感。这个于1947年开发的原军垦农场发展到现在,体制上有点非军非民,非农非工,非城非乡特色。农场民风淳朴,文化敦厚、内敛。居民既保持着老军人的严谨、干练,也保持着老知青们积极向上的文化品味。大家相敬如宾,礼貌待人,绝无狭隘的排它心理,就连我这个来自城市的外乡人也很快被收编到团队中了。每天早晨大家都起得很早,相约晨练,爬山、跑步、打太极拳;晚饭后聚拢到广场去散步、做健身操。老人们则喜欢坐在小区大院聊天,操着浓重的乡音讲起当年随王将军来这里垦荒创业的往事,从住地窨子、茅草房,手拉肩扛的创业之初,聊到拖拉机刚进入农场时的兴奋,再发出对今天农垦产业现代化的感慨,一直聊到华灯初放,星光满天,才肯慢慢散去。
在时下纷乱的经济发展中,小镇文明可抵达一种高度,犹如一个穿着时装在田野上散步的时尚男人,健康、开放而充满活力。我常常感叹,城里有的这里都有,城里没有的这里也有。你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会感受到一种文明,一种秩序,一种放松和舒展,全无陶渊明那种“采菊东篱下,悠悠见南山”的自闭性孤独与自赏情结,从心灵深处萌生一种恬淡、平和、畅然的生活情趣。
小镇适合我,我也渐渐适应小镇。事实上,此前的十几年中,我为选择生活曾经放弃原有比较优越的国营企业管理干部的工作岗位去温州、北京等大都市工作、生活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但是喧闹的繁华和不菲的收入并没有对我产生多大磁力,反而让我倦了,厌了,就辞去令人羡慕的工作岗位,重新回到家,回归到一个土著人的身份,放慢节奏慢慢生活。也许这里的平和与安静更适合我,我逐渐成了小镇的一片树叶或一棵草。作为一个卑微的诗人,我不会轻言自己历经过的某些辉煌路径,从而仰面看天,背手看人,只想默默做人,踏实生活和写作。如果有一天我把这段生活感悟的作品结集出书,我一定会用一定量的文字把小镇写进序言,来传达我内心的安详与宁静,或者拍几张小镇风景作为一本书的封面和插页。
没办法,我喜欢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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