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次来到了那树的底下,十三年过去了,那树已经一眼抬头都望不到树顶了。不仅仅是因为它长得高,而且是枝繁叶茂。也正是在十三年后,我十七岁的时候,我才确切地知道,那树的种类——大叶相思。
那树生长在老家一条通往隔壁镇的道路边,四岁那年的植树节,妈妈教书的学校组织学生给通往隔壁镇的路两边植树。我当时没人管,而妈妈作为老师又要去现场,无奈带上了我。
记得我当时站在路边是那么地无聊。同样是没人管,只是有妈妈在身边的不同而已。这让我放心,也更让妈妈放心。然而一轮清点下来,树苗的数目比所有师生加起来还多。理所当然,在妈妈带领班级的区域,就有了我种下那树的机会。然而我当时除了什么都不懂之外,个子还小得可怜。只是勉强能够扛起锄头,更不可能挖坑了。哪怕大叶相思树苗的高度总共不过三十厘米,挖下去的坑跟一个水杯差不多就足矣,但是我就抱着发下来的树苗不知所措了。
最终,以老师儿子的特殊身份,加上一个小孩子的“特权”,妈妈的很多学生七手八脚,大家一边笑一边帮忙地挖好坑,再帮我填土,浇水。整个过程中,除了把树苗放进去是我亲手做的以外,其他过程都是身边的哥哥姐姐帮忙的。种树活动结束后,我还大言不惭地说那棵树是我种的。学校的领导听到了不禁一笑,“那我顺便把你的名字写到我们学校的义务种树记录里好吗?”马上引来周围人群的哄笑,我一下子就脸红了,低下头去默不作声。
就在当年的七月份,刮了一场九级的台风。我深刻地记得台风后的一次兜风,我还特意要求爸爸开车走那条路。为的就是看一看我的那棵树是不是安好。有没有折枝,有没有倒?这么大的台风,我躲在家里两天半,它能否经历起风吹雨打呢?记得在路上的.时候,我的心思全在那棵树上,根本不理会旁边的其他景象。短短十几分钟的路程,却等得我抓耳挠腮,让妈妈和姐姐很是摸不着头脑。看到它以比我稍高的身躯依然静静地伫立在路边,我的内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它就彻彻底底在我心里种了下来。
很快,第二年,那棵树就开始长得比我高多了。主干也从我拿在手里时只有铅笔粗变成了水杯的口径。我自己也说不清,每次出去经过那棵树旁边的时候,我总是会远远地就开始注视着它,经过以后,我也是一直回头,直到它消失在视野里。每逢吹台风,我都是会分出一部分心思去想念那棵树,很怕它倒下。直到我有机会再次看到它好好的伫立在那里,我的心才能真真切切地平静下来,在亲眼确认它还好好地之前,一想到它,我内心就有一点担忧。
七岁那年,离开了老家,去了其他地方读书。只是偶尔会回去。所以兜风或者去玩经过那树的机会,就从原本的偶尔,变成了几乎没有。一年里,也就是经过那么一两次。每一次见到它,都是以新的高度和茂盛迎接我。还小的时候,我还真的以为自己的手就那么有灵气了。后来仔细想过才知道。那树正处在一个山坳的中心。大风大雨难以伤害到它,而且山坳中心还有细细的泉水留下来。所以它比一路上很多地方的树长得都要好。在我偶尔还会看到它的几年里,我都是很庆幸,它又变得茂盛了。而相比之下,又不免微微的担忧。因为向风地方的树越来越少,会不会最终暴露了那树,让它遭受风霜雨雪的考验。看着不远处的一个个树桩,有时候也会让我的内心带有一点点阴沉。
所幸,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那十年间,它长得越来越好。我记得十七岁过年的时候,它已经六层楼高了,树干也要我一个人合抱了。
原本,那树作为我厚着脸皮得来的得意之作,想在高考之前去看看它。要说为什么,我确实回答不上来。所以我就没有说专门腾出时间或者是找机会去看。就是在十七岁那年开始,快三年了,我就真的再没有机会看过它。尽管我还记得,那树生长在那里,那树生长的应该还好。
只是突然间让我有点心痛的是,时隔两年多不去看,我居然忘记了哪一棵是了。从山坳往隔壁镇的那个方向,是第三棵还是第四棵,我真的忘了。到时候我回去,它变了面貌,而我又变了面貌,又没有基因档案,我该怎么相认呢?
一阵惆怅突然间涌上来。好多事,就那样因为时间久远了,居然就无从考证了那样。就好像现在回到老家一样,得说起我的爷爷是谁别人才能知道我的身份。人们都很讶异于我的家乡话说得那么好,而长得不太像那一带的人。虽说我离开很久了,但是我毕竟在那里生活七年,也算是在那里长大吧。然而,就没有什么人记得。就像我突然间发现我忘了那树一样。我也是有点惋惜以前没有机会跟那树拍些照片,记录它和我是怎么长大的。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当初我种的是大叶相思的最好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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