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药食事散文

2021-03-12 [第四单元]写一篇散文

  《神农本草经》,传说成于神农氏。其中,将山药立为上品,算得佳肴。屈指算来,已数千年了,山药算得国食,也算得国粹了。

  山药原名薯蓣,唐第八代皇帝,名为李豫,物与人与其同名者,皆得避讳。于是,野山之中的薯蓣,变一个字,取名薯药,做为一道菜肴,进入宫廷,端上皇帝的御案。

  也就是说,在遥远的年代,胡麻饼还未在市井出现,散发香味,国人不知玉米为何物;红薯,更从未听说过时,山药已出现在桌案上了。

  山药,与藕并列,切成片,白如雪,薄如纸,瓷器一盛,可谓佳品。

  至于山药之名,始于宋代。苏轼说,“石鼎煮山药”。陆游也歌咏道,“山药秋可掘”。薯药改名山药,仍是避讳:宋朝英宗命赵曙,故有此谓。

  山药之名,从此始行于食谱中矣。

  在故乡,山药种法极简单。挖一地窖,上用杂树截段一盖,下为虚空。树树间空隔很大,铺草。草上,置土,最好是猪粪与土混合。

  山药,就种在土中。

  当然,水要供足,不然,下部虚空,哪来水份?

  山药长后,从土里往下扎。下面是虚空,不用使劲往土里钻。十月一到,秋风一吹,树叶凋落,山药藤叶也随之凋落,就可挖出山药。

  这种种植法,我小时见过,至今已三十多年了。

  记忆中,此法种植山药并不粗,不超过酒杯。山药刨皮,清水一洗,切段,米下锅,山药也下锅,是为山药粥。当然,有红枣扔几颗,破一下颜色,更好。

  山枣,在故乡不少见,大如樱桃,红如胭脂,扔入锅中,白粥红枣,玉色山药,很美。吃在嘴中,糯、黏,进嘴即化:山药与粥皆如此。唯有枣,带一股酒味,以嘴细嚼,吸掉果肉,剩一核,吐出,轻响一声落在地上,光溜溜的。

  我们小孩好奇,拾起一看,颗颗有花纹,收藏着玩儿,弹人,弹鸟雀,为童年一乐。

  因此,至今,我认为,山药粥虽好,但不可缺红枣。

  老家人不爱种山药。多年后,再吃山药,方知老家不种山药的原因:一则,水土不宜;二则,故乡人方法欠缺。

  总之,老家山药极细。

  但是,不种,不等于没有山药,野生山药也有,不多见。

  我家对面一条小路,不是人特意修的,是牛羊踏出来的。小路几折之后,其旁有块坟地,墓冢垒垒。旁边,沙石密布,石间藤蔓缠绕,全为山药藤,叶片如蝶翅,密密一层。

  我们放牛羊时,几个小孩一块来这儿。牛羊往山坡一赶,就忙起来,开始扒山药。

  野生山药长的`深极,很难扒。有时,石头一翻,会翻出蝎子,我们发出一声惊叫,远远跑开。过一会儿,再慢慢走近,用棍子将蝎子挑开,继续忙碌。扒出的山药,细如手指,可我们很高兴,叽叽喳喳的,生一堆火,将山药放于火中烧熟,剥了皮吃。

  山药烧吃,不说味道,单那个过程,就有一种野趣,一种自然之趣。

  其味很“面”。

  “面”,是本地一词,指吃在嘴里淀粉很多的一种口感。我觉得这个字特形象,可是书面语不录,惜哉。

  烧山药之外,有的还拿了红薯、洋芋烧。也有的偷了鸡蛋,放入火中烧,突然,“嗤”的一声,鸡蛋炸得四分五裂,我们忙抢着拾着吃,一边叽叽喳喳地傻笑。

  至今,我还记得。

  多年后回家,特意去此处转转。山药还在,一片葱绿,可童年那种烧山药的趣味,却再也没感受过了。饮茶,讲环境;饮酒,讲环境。吃东西又何尝不是如此?

  到了小城,与山药揖别,屈指算来,已二十多年了。

  我家,就对着菜市场。

  我的书房之下,过一条公路,是块空地。一到早晨,熙熙嚷嚷,车来人往,都是卖菜的。有时写东西累了,我会扒在窗口看一下外面市井生活,心,也一片洁净。

  然后,就看见了山药。

  这才叫真正的山药啊,妻子买回来,粗若儿臂,一通上下,光光溜溜,三元一斤。

  妻子说,烧汤。

  山药炖汤,易素易荤。

  素炖山药,方法简单。将山药切段,二指厚。如果粗,可一剖两半再切。然后,将白、红两色萝卜切为三角状,瓷酒杯大(非高脚的),放在锅中清炖。将熟之际,放盐、蒜末,对,千万得枸杞。枸杞代红枣,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于其它,不要,包括茴香,包括肉桂。

  素面朝天,是女人的至境,也是菜肴的至境。

  此汤,解酒最妙,醉后一碗下肚,一头大汗,酒意全消。

  荤汤,也少不了萝卜搭配,有莲藕更佳。我一直以为,山药与莲藕,是菜中绝配。山药刀法如前。莲藕可用刀平拍,但下锅易碎,最好亦如萝卜切法下锅。在鸡块煮到五成熟时,将之下锅,茴香、生姜、肉桂、蒜末等,通通放下。

  这汤,鲜美,绝不油腻。

  所有的油,俱被山药、藕和萝卜吸收。

  见佛手山药,我吃了一惊,第一次,我相信了一句诗,老杜的“造化钟神秀”。俗语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对人如此,对物也如此。

  武穴山药,绝不同于我平日所见山药,那是真正的佛手哎,胖乎乎的,伸出手指,掌心一窝,甚而至于能装下一酒杯水而不溢。《西游记》中,唐僧见人参果须眉俱在,说是“三朝未满的孩童”,如何能吃。

  我初见佛手山药,此感大略相同。

  天地造化之奇,以至于斯。

  山药入菜,入饭,我以为,以易消化者相配,萝卜可以,莲藕可以。谁知,武穴人有更绝之法。

  最让人称道的,是山药鱼肉丸子汤。

  取鱼一条,入锅蒸熟,直到筷子一拨,肉骨分离,只剩一副鱼骨为宜。山药除皮蒸熟。然后,将二者放置冷却,入臼捣碎为泥。舀起,放入瓷盆,与蛋黄相掺,充分搅拌结合,团成小丸子,下到锅中,熟即舀起,一勺一个,入口即化。

  其色清白微黄,其味鲜而不腻。

  如要以人作比,此馔如西施,美而不妖,有国色而不张扬,水袖轻扬,纯为一小家碧玉矣。

  当然,此地吃法很多,如山药片炒肉,山药、扁豆与红枣肉同蒸,做成山药扁豆糕,也另有风味,但不及山药鱼肉丸子汤。

  山药鱼肉丸子汤,实能上得国宴。

  山药半熟切片,薄如纸,光如瓷,可以凉拌。首先,将山药片堆垒盘中,如宝塔状。上放木耳、香菇,还有金针(不切)、蒜末,如塔顶。将瓷盘拿上桌。然后,将调好烧沸的老醋、小磨香油、辣子油,搅拌一起,顺着塔顶淋下,“吱”一响。放一会儿,让汁水与菜充分浸润,筷子一堆,菜肴散开即食,很美。

  这是朋友的做法。

  朋友是武穴人,美食家。

  还有一法,是他自创,佛手山药不除皮,蒸熟放冷,然后剥皮,持在手里佐酒。饮一杯冷酒,啖一口佛指,不觉熏熏然醉矣。

  已矣哉,天下之至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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