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后,像近几天的往常一样,我来到烟大市场,照例漫无目的的在两排拥挤的小摊中间悠悠荡荡,看着那些各式各样的油炸的、烧烤的小吃,饿了一整天的肚子真是没有胃口。所幸,旁边有一个简易的帐篷里叫卖老鸭粉丝汤,我就进去吃了一碗。又溜达了一圈,本想就这样回去继续看《铁齿铜牙纪晓岚》,却不知不觉地进了文具店。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每走到一个文具店,都会进去看看,尤其喜欢看看毛笔、宣纸什么的,没有毛笔、宣纸的文具店,我就随意看看有没有好的本。这家店不错,我想看的都有。顺着拥挤的夹道进去,看着各式各样的笔、本、纸,以及一切文案上的工具,心里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是喜悦、羡慕?抑或是哀伤也说不定。
每一件东西的旁边都明明白白的写着价码,事实上这些东西应当是不便宜的,尤其是那些毛笔。但是每一次,我都“贱贱”地认为,这些价格合理公道,只是自己有时候确实负担不起而已,心底却真心喜欢。其实,我未曾真正的学习书法或是绘画,只是从童年开始思想里面总是有一种向往的感觉,至今未泯。
第一次真正握毛笔,应当是六七岁的时候。记得我站在摞在一起的两个板凳上,才够到柜子的顶上。那只沾了蛛网的毛笔就躺在那。记忆中,粗竹杆子还缠了胶带皮,笔锋近乎是秃了。后来至少有半年的时间,它就放在窗台,我每次放学回来拿着瞎比划。现在想来,只是奇怪当初自己如何知道它是支笔。
上到三年级,记得学校曾经教过两三堂的书法课,买了五毛钱的毛笔、五毛钱的墨水,除了画黑了自己的手脸,没记得学会什么。现在,教我的那几位老师,恐怕写字也未见得有什么提高,毛笔字大概真的很难。记得只有一个姓张的老师,毛笔字写得不错,春节村里的对联有很多就出自他手,但是早被调到学区总部的大校园了,我们未曾赶上他的教导。村里还有两个书法不错的,一个是他兄弟,一个是他老爹。有很多年,我们家的对联,都是他兄弟送的;我爷爷死去下葬的墓砖上,有他老爹写得隶书。我家和他们家是有交往的。
在我万分调皮的童年,也就只有到他们家里,略微显得规矩些,是不用父母叮嘱的。看着他家书案上的笔筒、笔架,成排的书籍、字帖,踏着一尘不染的地面,嗅着满院子的花香。对一个放羊的孩子来说,他只有瞪大眼睛、屏住呼吸仔细寻摸着什么,那还有空去调皮。更为关键的是,他们家会如同待客一样对待一个手持羊鞭的孩子,让座上茶,还有甜点。在没有旁人,只是我自己去的时候也是如此。
曾不止一次,我想,我老了的时候能像他们一样的生活着该多好啊。
后来上了初中,也就不再时常放羊了。在柳沟的中学。班主任是个理着平头的威武的小伙子,教艺术班素描。真正意义上的毛笔是他给我的。
那是一个晚自习,我百无聊赖,看着课本上高尔基的半身像,就随手在白纸上描了起来。班主任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当时有些害怕,想着怎么对付这个汉子对我训斥。那时候的晚自习,只允许学生复习当时所谓“正经”的科目,一切与这些“正经”无关的都算是违纪。他把我叫到门口,询问了些学习的情况,发现我并没有落下什么课程,就带我去了他的办公室。大概是说我有艺术的天份,现在想来多半是鼓励。然后讲了些关于审美的问题,我已记不太清楚。只知道他让我拿走了几本艺术类的书刊,只允许我周末回家看。
终于盼到周末,我打开书刊,却差点惹恼了父亲。倒不是因为艺术,是因为书里有个没穿衣服的绘画,当时感到好奇也有一丝悸动的我突然看到父亲,自然也很惊恐。不过,书的封皮有老师的签名,父亲是一个一直都很信任老师的人,也就不了了之了,我还是可以照常看。后来,老师才告诉我,那是培养我正确的理解女性的'体形美,教导我正确看待两性,以尊重的眼光去审美。我现在倒是觉得,这很重要,有些东西对孩子捂着藏着,未见得是好事。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学习了素描的基础。可惜后来就没再继续学习,一则,家境确实不允许读艺术科;二则我当初感觉理科还是蛮棒的。我上学时期的辉煌基本聚集在那几年,数学获省奖、化学获市奖,物理全校前几名,甚至于我的第一、二张随意乱涂的国画,获得市二等奖、市三等奖。当时只有感到那国画得奖来的很突然,很兴奋。我几乎小跑着去感谢班主任的,他大笑着说:“我没教你国画啊,只能算是你启蒙老师罢了!”其实,教在潜移默化,才是最成功的。现在想想,我那画除了他的指点,就还剩下大胆令人欣慰,但是现在真没有在纸上任意驰骋的胆子了。
从那以后,也没再学习国画,也没再回去看望老师。但心里时常想起班主任。想起他威严背后隐藏的无限慈爱,想起他劈柴煮粽子的样子(他送粽子给端午节不回家的学生),还会想起他穿着平底布鞋迈步校园的清雅神态…
再后来,没有人再给我一支让我感觉清雅舒心的笔。我喜欢逛文具店,却只在最困苦的时候,在文具店里买一支廉价的毛笔。晚上,没有字帖,没有好纸,只是尽量让自己顺着笔尖的走势,慢慢让自己静下心来。
我曾经认识一个长辈,他是个有资历的书法爱好者。我说起我的这种感觉,引出他的感触。他曾经有皮肤病,夏天满背瘙痒,在家没事更是难耐,串门还怕别人忌讳,后来就练书法,字也练好了,顽症也消除了。我很羡慕他。
几乎每次进文具店,我好像都会想到这些,看着那笔墨纸砚,仿佛有一种无法形容的亲近,之间又有一层难以刺透的隔膜。我很多时候只是拿在手里摩挲,沉默一会就会离开,因为我当下很难拿出精力去向往什么,一切都要精打细算。但是,今天,我手里只有几十块,有这几十块和没有,区别倒显得不大了。我要再买一支毛笔,其实每次我都会这样想。
也许是想永远保持那种亲近,保持流浪中的精神归宿。但绝对不仅仅如此,我想也许我可以用这支笔穿透那层隔膜,让我真正的亲近他们。我不是奢望笔尖上的成败,但求曾经在笔尖上的情怀将我拥抱!我一次次的寻找,只为那样一支毛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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