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秋雨下个没完没了。由于不能外出晨练,心烦意乱的我翻出几张旧报纸胡乱浏览着,忽然,一篇报道引起了我的注意:一对外来的打工夫妇,他们5岁的女儿得了白血病,因无钱医治,命在旦夕。广大市民热心救助,纷纷解囊,踊跃捐款,挽救了一个即将逝去的生命。
看完这篇报道,我的眼前立刻也浮现出了一个小女孩儿的身影,还有她那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
时间回到2004年4月22日那天早上,我刚要出门上班,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剧烈的呕吐让我喘不过气来,几度昏厥。家人急忙把我送到了哈医大二院,经过CT检查,我被诊断患的是“椎基底狭窄,脑缺血性昏厥”,立刻被收入院治疗。
就在我住院的第二天早上,一个小女孩儿跟在护士的后头也来到我的病床前。她个子不高,瘦瘦的,上身穿一件淡粉色的绒衣,胸前绣着一个黄色的、大头娃娃的头像,下身穿一条海蓝色的裤子,脚上是一双粉红色的粘扣皮鞋。她头上梳着两只羊角辫,大大的眼睛又黑又亮,忽闪忽闪的充满了灵气,只是她的面色有些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从她缺失的门牙来判断,这个小姑娘也就五六岁的样子。她站在护士旁边,认真地看着她给我扎针挂点滴。
“叔叔,疼吗?”她问我,
“不疼。”我回答。
“我也不疼,只是……”“妞妞,我们走了,别打扰叔叔!”小女孩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护士领走了。
打完点滴已经过了中午了,食堂已经关门,我准备到二病区的小卖店买点吃的。刚下到三楼,就看见前面走廊拐角处多了一张床,有几个人站在那,正在和一位坐在床边的老汉说着什么,我来到近前,看见床上躺着一个小女孩儿,身上盖着一条小花被,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她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干裂的嘴唇没有一点儿血色。这不是早上那个小女孩儿吗?她怎么在这儿!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急忙拨开人群,来到小女孩儿的身边。坐在床边的老汉有六七十岁的样子,上身穿一件六十年代常见的蓝色中山装,下身穿一条黑色裤子,脚上一双破旧的黄胶鞋沾满了泥巴。由于中山装过于肥大,他显得很瘦小,花白的`头发蓬乱,满脸胡须,上下门牙都已经缺失,布满皱纹的脸上挂满了泪水。
“她是您什么人呐?”我问老人。
“咳!这是我老伴给别人看的孩子。”老人略显无奈地说。
“那她的父母呢?”我又问。
“她的父母都找不着了!”“哎!都三年了,一点音信都没有。”老人边说边用衣袖擦拭脸上的泪水,看着我疑惑的目光,老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向我们讲述了这个女孩儿的身世……
老人说他姓刘,今年69岁,家就住在附近的新立屯,他有一儿一女,大的是女儿已经出嫁,儿子在“九三”公司工作。他们家原本住在明水县农村,98年儿子考上黑龙江大学,他们不放心儿子一个人在外,就和老伴儿搬到了哈市照顾他的生活,在新立屯租了间小房,他每天出去收废品,再卖给废品收购站,挣点儿差价。老伴儿在家给别人看了个孩子,他们一年的收入也不算少,足够维持生活了,可是自打这个孩子生病以后,我们这个家天就塌了!老人说到这停顿了一会儿,平静了一下心情,继续道,99年“五一”节,儿子放假,女儿也从老家来看我们,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做了好几个菜,正要吃午饭的时候,院子里忽然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听口音像是南方人。老伴儿问他们找谁,有什么事,女的说他们是夫妻,在服装城做批发服装生意,他们老家在湖北。怀中的孩子是他们的女儿,刚生下七周,由于生意太忙没有时间照看她,想把孩子送托儿所整托,可是去了好几家托儿所,人家都嫌孩子太小不收,她听别人说我们家看过孩子,就来这里看看,希望我们能帮助给带一下,托儿费好商量,他们不缺钱,托儿费可以先交一年的。说到这老人拿起一瓶矿泉水,轻轻地在小女孩儿的嘴上滴了几滴,然后用手帕在她干裂的嘴唇上沾了沾,继续说道,老伴儿是个热心肠,就把他们让进屋里,打开被子看见孩子被捂得满脸通红、满头大汗,赶忙拿来毛巾帮助擦拭。
老人说,在这以前老伴儿也看过一个孩子,三月份上学前班了,她现在正想再找一个孩子看呢,见这个孩子这么可爱,就活心了,也怪我那儿子,他也喜欢小孩儿,非要把这个孩子留下。就这样,谈好了看护费每月700元,一次交半年的,奶粉由孩子的父母买。这孩子就留下了。
小两口欢天喜地连连道谢,男的还马上出去打车买回来一箱奶粉和好多水果,老伴儿留他们吃饭,他们说还有急事要办,留下了联系电话和服装城的摊位号就匆匆地走了。老人说到这拿起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接着说,刚开始的一年里,夫妻俩每个星期都来看孩子,每次来都不空手,买些水果什么的,过年的时候还给我们老两口一人买了一身新衣服,两家人处得就像一家人似的,妞妞(小女孩儿的乳名)一周岁的时候,他们两口子还拉上我们俩一块儿照了张相。说到这,老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大家看。照片上,两位老人合抱着一个大大眼睛的婴儿坐在前排,身后站这两个年轻男女,老人说后边的人就是孩子的父母。老人收起照片继续说,一晃妞妞两岁多了,活泼可爱,她跟我儿子一样,也管我们老两口叫爸、妈,儿子特别喜欢这个孩子,每天下班回来总是给她买些小食品什么的,一家人其乐融融。可是这样温馨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那年冬天的一个晚上,天很冷,妞妞妈一个人来到我家,扔下3千元钱,说她要去南方几个月,过完年才能回来,让我们过年给孩子买几件新衣服,说完她抱起妞妞亲了亲就走了。谁承想从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有来过。说到这,老人老泪纵横。
“没给他们打电话吗?”旁边一位女士问道。
“哎呀!打了,打的没数啊!不是没人接听就是欠费停机,后来就告诉说这个号停机不用了。我还上服装城找了他们好几趟也没找着,床子都卖了。”老人无奈地说。02年刚过完元旦,有一天孩子突然发烧了,我们都以为是感冒了并未在意,给她吃了点儿退烧药,可是十多天过去了,病还不见好,我就和老伴儿带着她来这个医院的儿科检查,抽了两管血做化验,第二天上午10点化验结果出来了,大夫说孩子得的是白血病!得马上住院。听说孩子得的是白血病,我们全家都傻了。虽然我不懂医学,但是白血病还是听说过的,那可是要命的病啊!
说到这老人站起身来,把已经擦湿了的面巾纸攥在手里,踉踉跄跄地向卫生间走去。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老人是位残疾人,他的右膝向外翻,比左腿短了一大截,行走的时候要用右手支撑着残腿的膝盖,非常吃力。过了一会儿老人回来了,摸了摸女孩儿的头,又坐在床边继续给我们讲述,孩子住进了医大二院儿科,交了一万元押金,可是还没到一个星期这钱就花完了,大夫还让交一万,说孩子第一个疗程最重要,如果不能有效控制,后果不堪设想。哎!我们家哪有那么多的钱啊!可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死吧!
没办法,我儿子把这个情况和他们公司老总说了,老总也很同情这个孩子,借给我儿子五千元钱,女儿也把刚刚收获的玉米卖了,凑了五千元,交了第二次押金。经过半个多月的治疗,孩子的病总算稳定了一些,可是大夫说,现在的状况只是缓解,要想彻底治愈,就必须做干细胞移植,费用得几十万元。大夫问我她的父母怎么没来,当我把真相告诉他时,他告诉我:“必须要找到她的父母,否则任何人也承担不了这个责任!”听大夫这么一说,我的心彻底凉透了,上哪儿去找她的父母啊!
说着老人又掏出了那张照片,用手掂着,忿忿地说:“他们没有人性啊!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要了!”老人用衣袖擦了擦滴落在照片上的泪水接着说道,自从孩子得了这个病以后,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经常感冒发烧,严重了就得去输血,刚开始输一次血能挺一个星期,现在一个星期输两次血都不管用了,输一次血要400多元,一个月输8回,3千多块钱我们实在是拿不起了!这两年里,我们给她治病已经花了5万多元了,家里的地都卖了,再也没有值钱的东西了。现在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们才来到这……
哦!我现在才明白原来老人是在给孩子募捐啊!我急忙拿出身上仅有的200元钱塞在老人手里,老人连声道谢,要站起来被我按住了,周围的人也都纷纷解囊,救助这个不幸的女孩儿。不一会的功夫就募集了2千多元。老人高兴地拿着钱,拖着残疾的腿找医生给小女孩儿输血去了……我凝视着老人远去的背影,敬意油然而生,多么伟大的老人啊!他把自己全部的爱都奉献给了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他用残疾的身驱去为一个被遗弃的女孩儿寻找希望,为她撑起一片蓝天!
三个月后我来医院复查,没有看到那个老人和女孩儿的身影,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我的心头,莫非……我急忙向一位护士打听,她告诉我,那个小姑娘儿一个多月前就去世了……我呆呆地站在那儿,欲哭无泪。那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在我眼前不停地闪现……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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