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师是我在十几年以前,在乡下的一所小学里当老师时的同事。张老师个子很高,听他自己说是一米八八,长得很魁梧,虽然是脸黑了一点,脸上粉刺多了一些,但却是浓眉大眼,可以称得上是一表人才。
张老师是在那年夏天,从一所师范学校毕业后,直接分配到这所小学任教的,同他一起分来的,还有一位姓周的老师。当时在秋季开学会议上,听他们个人介绍,他们在师范里是同班同学,而且家还是同一个庄子上的,因此校长决定也把他们安排在同一间宿舍里。
老师的生活是比较单调的,尤其是小学老师的生活更为单调,有人还总结为“两点一线”,是指每天在教室和宿舍之间来回跑,不是在宿舍里,就是在教室里。我们所任教的小学是在一个汉族与少数民族混居的小村庄里,因此学校里少数民族学生占了多数,恰巧的是张老师也是一名少数民族,会说本民族语言,因此凭借着这份与生俱来的优势,张老师很快跟村里的年青人拉上了关系。村里的那些年青人也喜欢隔三差五的往他的宿舍里跑,特别是晚上,时常还听见他们在一起吆五喝六的`猜拳喝酒的声音。一来二去,张老师也被村里的那帮年青人邀请到他们的家里或吃饭,或喝酒,或打牌,一冬天的时光就这样悄悄地流走了。
转眼间,春季开学了,最初几天还能见到村里的那帮年青人光顾张老师宿舍的身影,可是后来他们却突然集体失踪了。后来听张老师说,他们都外出搞副业挣钱去了。
夏天的乡村,是一年四季当中最为惬意的时候,到处是绿树成荫,鸟语花香,莺歌燕舞。村里的青壮男都外出打工挣钱去了,于是就成了女人们的天下。那时,每天下午放学后,我们就跟着张老师到地边听村里的留守女人们吼花儿。我因为是在川里长大的,所以对花儿相对来说是比较陌生的,只知道它是男女表达情感的一种方式,因此跟着张老师们去地边听花儿,一是为了打发下班后那些无聊的时间,二是纯粹是凑个热闹而已。
可张老师是个大忙人,他不仅会唱一两首花儿,而且不管走到那儿,他那魁梧的身材和英俊的外表,总是让村里的那些留守的女人们乱了方寸,一来二去,张老师竟跟村里的一个有点姿色的高挑女人好上了。那个女人也很大胆,不仅隔三差五地邀请张老师到自己的家里吃饭,而且还不知羞耻地竟跑到学校里来给张老师洗衣做饭。这些事情,我和其他几位老师都看在眼里,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从不给张老师难看,也从不在张老师面前提起此事。张老师也好像慢慢习惯了我们这样的态度,他的好日子也就这样过得有滋有润。
不过“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好像还真应了这句话,张老师的好日子突然被打乱了,而且还弄得一塌糊涂。这一切的诱因,都是因为由一个面容俊秀的妙龄女子的出现而引起的。
妙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张老师在师范学校念书时谈的对象,姓陈,在外县的一所中学里当老师。陈老师的到来,原本平静的校园,一下子掀起了狂风巨浪。
陈老师是专门请了三天假来看望张老师的,而且来的第一天晚上,就跟张老师住在了一起,把周老师从自己的宿舍赶了出来,不得不跟我挤在一起。当时,光从这一点上分析,他们的关系实在不像一般的恋人那样单纯。第一晚风平浪静,相安无事。可就在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以后,平静的校园被他们的争吵声撕裂了。
事情是这样的,陈老师在无意当中发现了张老师皮鞋里衬的一双绣花的鞋垫子,于是刨根问底追究其这双绣花鞋垫的来历来。原本就做贼心虚的张老师,支支吾吾地似乎好像没有说清楚它的合法的来历,所以陈老师就发飙了,不仅对张老师大喊大叫,不依不饶,而且还堵住宿舍门,不让张老师去上课,非得要他立马把这个事情给她彻底地解释清楚。一时间,惊动了全校的师生,可怜的张老师只得从窗户里向校长求助,意思是让校长先稳住陈老师,等他上完课以后再想法子给她解释。于是,在校长的出面下,陈老师才同意先让张老师去上课。
那天,我也不知道是张老师如何上完他的那一节语文课的,也不知道是校长如何给陈老师做工作的,总之,在课间十分钟的休息时间里,校长召集我们老师们到张老师的宿舍里去,说一同帮张老师把慌给编圆了。在校长的亲自密授下,我们几个老师都给陈老师说了同样的一句话,那就是——绣花鞋垫是学生家长送的,这里的学生家长有这样的习惯。终于在我们大家的异口同声的证言下,陈老师才暂时结束了对张老师的质问。
不过,这场绣花鞋垫风波,还是直接地影响了陈老师的心情,原本打算待三天的陈老师,就在那天吃过中午饭以后,收拾好自己随身携带的物品,在众目睽睽之下,急匆匆地离张老师而去,校园里只留下陈老师和张老师一前一后离开时的背影,后来,听说陈老师给张老师写来了一封信,说是要跟张老师分手,于是张老师急匆匆地跟校长请假去看望陈老师。再后来,也不知张老师使用了什么手段,终于扭转了不利的局面,就在那年冬天,他们携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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