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 月
儿时的正月初一,是我最高兴的日子——给外婆、外爷、舅舅、舅妈们拜年;吃豆沙包儿。
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上三个响头,接过递过来的两毛、五毛压岁钱(最大面值一元的是外婆给的)。连膝盖上的土灰都来不及拍掉,风一样的溜到小矮桌上,抓起一把裂开嘴的爆米花,塞进嘴里,把小嘴涨的鼓鼓的。来不及咀嚼嘴里的爆米花,身上所有的口袋已经装满了红薯条、葵花籽等小吃,双手还抓着玉米打的“吹火筒”。
爸爸看到我的样子,生气地说:“嘴塞满了,口袋都装满了,看你还朝那里装?快取出来。”
听到爸爸在批评我,大舅妈把我护在身后,“孩子高兴就让他吃,他能吃,说明做的好。”舅妈拉着我的胳膊说:“走,不要理你爸,外婆正在给你做你最喜欢的豆沙包儿”。
听到“豆沙包儿”,我的眼睛一亮。急忙撑开大舅妈的手。把手上的玉米“吹火筒”、口袋里的红薯条、葵花籽等一股脑放在小矮桌上。甚至把嘴里的爆米花都吐了出来。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爸爸,跳着向厨房跑去,边跑边喊:吃豆沙包儿了——吃豆沙包儿了——
厨房里。案板上,摆满了凉菜。一大盆豆沙包儿占据在中间,正冒着热气,一股绿豆香味扑鼻而来,我深深吸了一下鼻子:好香呀!手迫不及待伸向装豆沙包儿的盆。“啪”外婆轻轻的拍了我的手,和蔼地说“孙儿,把手洗了,再吃。不洗的话,肚子会疼的”。大舅妈端来水,帮我洗手。站着的我没有弯腰,眼睛黏在那盆豆沙包儿:圆圆的身躯,白白的面庞,安静的、挤挤的、整齐的排列着,有那几个豆沙包调皮的裂开了嘴,露出喜庆的红。
外婆看我的样子,笑着说舅妈说:“你洗快些,看把这孩子,馋的眼睛都直了”。
吃着外婆做的豆沙包儿,满嘴都透着香:青青的绿豆味,浓浓的红糖味儿,甜甜的麦芽味儿。
外婆的豆沙包儿香,时隔30多年了,还在我的唇齿之间流淌!
端 午
那年端午节,我上初中了。
因为是过节,一溜烟的放学跑回家,未进家门,我的声音已经激荡整个房间:妈,饭熟没有?“熟了,你最喜欢的豆沙包儿”。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冲进厨房。只见妈妈正在揭笼盖。一股蒸汽摆脱笼盖的束缚,直冲屋顶,在屋顶的阻挡下,四散他的身躯,顿时屋里满是蒸汽。在蒸汽的笼罩下,我嗅到了豆沙包儿的香气,伴着酵母和麦芽的香味,还有香椿树叶的香味。间或传来妈妈被蒸汽呛的声音。
待雾气消散后,案板上已经摆满了雪白的豆沙包儿。一个个身躯魁梧,个头有大人的拳头那样大。我一把抓住就往嘴里塞,不到两分钟时间,我的肚子鼓起来了。
妈妈问我:“今天的豆沙包好吃吗?”
我愣住了!豆沙包好吃吗?每年正月初一,我一定要吃外婆做的豆沙包;每年端午节,要吃妈妈做的豆沙包。味道那叫一个香。外婆和妈妈都高兴的合不拢嘴。
为啥今天妈妈要问“豆沙包儿香吗”这样的话?
喘着气的我用手摸着肚子,望着妈妈,妈妈用手指了指案板上的豆沙包儿,我发现缺出六个空,那是我刚才吃掉的豆沙包儿呀!我顿时明白了,刚才我是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囫囵吞枣式的吃,简直是猪八戒吃人参果——不知啥滋味!
看着妈妈需要答案的样子,我又拿了一个豆沙包儿,像鉴赏一件宝物一样评价豆沙包儿:个大、皮薄、馅儿多。拿在手上热乎乎,闻起来香喷喷,吃在嘴里甜丝丝,放在肚子里暖洋洋。
妈妈听了我的话高兴地笑了!我也笑了!笑的同时还打了个饱嗝。
腊 月
腊月二十八。厨房里,我和妻子忙碌着,3岁的儿子在跟前跑来跑去。爸爸妈妈被我“使唤”去和电视机交流感情去了。
看我们在忙个不停,儿子问我:“爸爸,你们在干啥呀!”
“我们在做豆沙儿包子呀”我说。
“为什么呀”儿子歪着脑袋问我。
我向他解释:“因为爸爸小时候最喜欢吃我的`外婆,你的老太;爸爸的妈妈,你的婆婆做的豆沙包儿。”
“为什么呀!”
“因为很好吃呀!”
“为什么呀!”
……
妻子看到我们爷俩的对话,笑的一手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一手捂着嘴笑。“妈妈,你笑啥子呀!”儿子对妻说。妻没说话望了我一眼,她知道她一回答,儿子又要问“为什么呀”
我急忙对儿子说:“茂茂,走我们去端豆豆去。”
“好的,马上”。儿子高兴的回答,跟着我的屁股走了。
妻子把面皮擀好了,在儿子的注视下,我把豆沙馅做好了。
在儿子的一声“包包子了——”中,我们开始豆沙包儿的制作中。儿子第一个抢面皮,但不知道咋包包子。妻子教他:摊面皮放在手心,舀一勺子豆沙馅放在面皮中间,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面皮的边沿,褶皱般的向前移动,左手顺着右手的动作相对转动,一圈走完后,馅都包在里面了,最后左手抓住包子底部不动,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包子顶端一个360度的旋转,包子封顶完成。一个胖胖的、圆圆的、头上戴着顶子的豆沙包子出现在我们面前。
“妈妈,你包的好美呀!茂茂也来包。”儿子高兴的叫起来了。随即开始他的人生第一次包包子的经历:摊面皮放在手上,舀一小勺子豆沙馅放在面皮中间,对角一折,再对角一折,放在桌子上手一拍。“爸爸,看我包的包子美不美?”儿子显摆的让我看他包的包子。“好美呀!茂茂真厉害!”我向他竖起大拇指。
妻子笑了。他更高兴了,又拿起了包子皮,进行第二个包子的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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