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门前的那颗樱桃树,是爷爷为我种下的。
爷爷的爱,就如那樱桃花开,飘洒在我记忆深处的每一个角角落落,清晰而温暖。如今,总有锥心的疼痛如泉般涌来,让我如此的无助,只能用这些苍白而稚嫩的文字,写给已经离去的爷爷——
一
炊烟袅袅,乌溪脉脉。
村头的那颗古樟,尤如一位慈祥的历史老人,守护着这个叫溪口的村庄。
依着乌溪,一个院子,四间土房,这就是我爷爷的家了。十个月大的时候,我被抱到了这里断 奶。父亲经常给我看一张我断奶时的照片,照片中有一个只有农村才能见到的摇篮,这摇篮是爷爷特意叫村里的老篾匠打制的,很精致,也很实用。摇篮里的婴儿自 然是我咯,当我想睡觉或者哭的时候,爷爷便会摇着摇篮哄着我。
父亲告诉我,断奶的那些日子里,傍晚时我就只让奶奶抱着,一见到爷爷就会不停地大哭,天天如此。无奈,每当这个时候,爷爷就会远远地躲在门后,直到奶奶哄我入睡。
也许,那时爷爷的爱,仅仅是我记忆中的摇篮,还有那远远躲在门后的爷爷的身影。
二
那年的年三十晚上,悄然而至的大雪为这个村庄披上了银装。瑞雪兆丰年,这个村庄洋溢着农村那种特有的祥和与欢乐。
正月初一早上,爷爷就来告诉我说:“祺祺,下大雪了,起床堆雪人去哦”。我和泽之哥哥、 玥玥姐姐在雪地里追逐着、嬉闹着,打起了雪仗,别提有多开心了。爷爷在滚着雪球,雪球越滚越大。没多久,爷爷的“作品”出来了,雪人圆圆的肚皮,大大的脑 袋,粗粗的脖子,可逗人了。我笑着问爷爷:“这雪人怎么呆头呆脑的呀?”于是,我和爷爷一起给雪人瘦身,并给雪人加上了漂亮的长尾辫、小巧的嘴,还有鼻 子、眉毛什么的,可漂亮了。我要爷爷给雪人取个名字,爷爷摇头晃脑了半天说,你是祺丫头,那“她”就叫雪丫头吧。
我惦念着雪丫头,时不时的跑过去看“她”。可是,我发现雪丫头在慢慢融化,越来越“瘦”了。睡觉时我问爷爷:“雪丫头会想她妈妈吗?”爷爷用胡茬扎着我,心疼地说:“你真是个傻丫头”。
这年,我10岁。
拥有万般疼爱却浑然不知,懵懂的我天真地以为,爷爷的爱似乎是那雪地里会想妈妈的雪丫头。
三
时光如白驹过隙。
我已从牵着爷爷大手踉跄学步的孩童,长成了花样少年,而爷爷却一天一天地老去。每次提起爷爷,父亲总有一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焦虑。
爷爷虽然已经有81岁的'高龄,身体却一直硬朗。
期中考试一结束,父亲就把我叫到书房谈话。父亲说,爷爷生病了,很严重,是肝癌晚期,医生说可能不久于人世了。说话时,父亲一改以住谈话的严肃,哽咽着,一脸的悲伤。
爷爷的现状让我惊惶失措。那双牵我长大的温暖的手,如今是那样的孱弱;曾经充盈着爱的双 眸,现在已是黯然无光;那带着我走遍故乡山道、田埂的双腿,如今却已无力支撑起他的身子……父亲对爷爷说:“爸,祺祺来看您了。”爷爷扎着吊针的手慢慢抬 起来,抚住了我的脸。我的泪,已如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下。爷爷轻轻抹去我脸颊的泪:“祺祺不哭,不哭。”然后,另一只手颤抖着在枕头下摸索,拿出了200块 钱,悄悄塞进了我的衣袋。
无尽的悲伤袭来,我哭泣着。
20xx年12月25日12时50分,爷爷在溪口老家溘然长逝。
我知道,爷爷的爱一直都在,从不曾离开。无私而深沉,博大而厚重。我知道,17岁的我还无力报答爷爷的恩爷爷的爱,但我坚信,往后的日子里,爷爷的爱依然会如臂般伸过来。
梦里,总有樱桃树亭亭如盖,樱桃花浓浓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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