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温暖的小家

2017-09-06 散文精选

       我家曾在南区,一楼。
       面积不是很大,只有两个卧室和一个客厅。阳光总是照不进来,无论是什么时节什么时间都得开灯。雨天的时候,地板便会变得潮湿,墙上冒出一个又一个的水泡,久而久之在墙根处就冒出了一群群青灰色的霉菌。
       似乎不是什么好住处,但我却很喜欢。
       喜欢趴在我卧室的门上望着母亲在对面卧室小憩;喜欢坐在客厅的小板凳上闻着厨房传来父亲炒菜的香气;喜欢在有些昏暗的书桌前看着姐姐认真地做着作业,时而皱眉时而欢笑;喜欢在雨天里在地板上滑动,细数那墙根上的一群群青灰色。
       偶尔趁家里人都还不忙的时候,一家子走出那小小的却异常温暖的小家,带上食物,去不远处的那一片田野上郊游。那是一片很宽阔的田野,有着一条长长的铁轨。刚开始搬到这儿的时候,晚上还能听到火车“轰隆轰隆”经过的声音,开始很不习惯,觉得吵。一段时间之后,那声音却没有了。似乎是因为这条铁路作废了。刚没有轰隆声的那几个夜晚,我竟然睡不着。一夜夜地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喃喃着:“火车呢?火车呢?”而后来,也便习惯了这过于安静的夜,只是梦中常会有一辆破旧的火车驶过,穿过一片田野。
       那是的我,最大的快乐便是和家人一起到那片田野上玩,平时忙碌的父亲和母亲总会烧好多好多好吃的带去。我和姐姐两个人就在那片田野上追来追去,嬉笑着,打闹着。跑到这儿来折几只桃花,跑到那儿捉几只小虫。有时她会带我坐到铁轨上,让午后的暖阳把我们拥在它的怀里。有风吹扫过脸颊,带动着发丝飘扬,痒痒的`。那时姐姐总会用手撑在铁轨上,眯着眼睛念着一句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姐姐说这是一个很有才的诗人写的,可惜他早早的就死了,死在铁轨上。那时的我不懂,只得眨眨眼睛愣愣地点了点头,却对着铁轨感到有些害怕:会使人死掉么?我低头看了看抓过铁轨的手,上面有一层红褐色的铁锈。
       父亲和母亲在干什么呢?我转过头,有时候会看见他们看着我和姐姐温柔地笑着,阳光在他们身边环绕形成一层金边。有时候他们会相互依偎着,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似乎是过去的往事。母亲的脸上有着幸福的笑容,父亲则是低头看着她,眼睛里布满流光。
       一瞬间,天地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誓言,叫“永恒”。
       可是,这世上永远也没有什么永恒。
       几年后,我们搬了家,从南区搬到了北区,三楼。家变得大了,有三个卧室和两个客厅。每天都会有大把大把的阳光肆意地跃进窗户,雨天的时候地板也是干的,不会有小霉菌从墙缝中爬出来。
       妈妈说,这样子的房子真好。有阳光,亮堂,不会潮,连空气都新鲜了许多。我不说话,垂下眼睑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转身走进房间,将窗帘刷的一下拉上,将一切阳光锁在外面。
       静静地坐在床上,听见关门的声音。我浑身无力地往后倒,紧紧地闭上眼睛。眼皮说它有些疼,皱起眉留下了一丝丝的血。有东西被打翻,有回忆在上演,有一丝丝的青丝从墙角爬出,缠绕了我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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