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痛苦中游荡

2017-08-26 散文精选

夜很深了,周遭寂静的只听见蟋蟀在秋后残存的鸣叫,很细微,如些许游丝在微风中漂浮,这反倒更称出宁静。窗外大学里的路灯橘黄地照着,倦怠地像渴睡人的眼。在这样的夜里,我醒着,一如往常一样检索着思想的深处。
这段日子很疲惫,说不出的凄惶,而凄惶中却又带着一种平稳,焦灼依然存在,穿着破旧的鞋追赶时光的感觉久久地徘徊在心底。我很累了,或者说在自我整合之中陷入了虚弱的状态,原本有很多思绪可以书写的,如今只能颓然地放下,这些日子文字中后劲不足的感受时时回旋在心底。那么,随便写点什么吧,让思绪引导着我在云中漫步……
目前我的确是该休息一阵了,或者只有在休息中才能更好地前进吧,更或许打开心结,打开自己也需要一个积蓄能量的过程,而在休息时的沉静中所有的感官才能如毛孔般舒展开了吧?!
我知道我需要打开,再打开,无限地打开,这样我才能迈进一个全新的旅程,而人生活或许会从此变得不一样吧。
遥记得很久以来,我都在痛苦中游荡,忧郁是我生命中最浓厚的色彩,也许它曾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而如今却已分离,像一个老朋友一样伫立在我身侧,并且在逐渐拉开距离,变得遥远而又模糊。于是,在蓦然回首间,恍然看清楚了:原本痛苦也可以上瘾的。也许要从一种上瘾的状态彻底走出是需要极大力量的,这是我眼下虚弱的缘故吧。
一直都觉得痛苦让人生厚重,让生命厚重,悲剧是人生中最具有深刻意义的东西,而如今却不无嘲讽地发现,当痛苦在逐渐远离时,我的文字却由此脱离了轻飘肤浅,变得深邃也变得通达起来。
诚然,痛苦也是非常有力量的,或许承受痛苦时,人也会感受到一种美丽,而且这样的美丽有一种另类的妖媚,如在黑夜中怒放的血色玫瑰。我想我曾经的就是这样被蛊惑,继而痴迷的吧。然而,精神以痛苦为食,宛如饮鸩止渴,或如吸鸦片一般,久而久之,就会上瘾。但是深陷其中,人生的惨淡感会使心灵沦陷在无望里,让原本灵动且开阔的思维也因此被窒息。
二十年了,当我终于发现到这一点的时候,心灵是惊秫的。或许人生是需要痛苦的,或者也是根本无法摆脱痛苦的,然而由此让痛苦统治着生命,其实无疑是让自己的人生从此行走在黑夜里。我想痛苦和快乐就是人生中的白天与黑夜,我们需要痛苦让自己警觉,也需要快乐让自己松弛,只有相互制约,生命才能如滔滔的江河一般,畅快淋漓地流动。由是,我决定打开,再打开,无限地打开自己,接纳生命中林林总总的快乐与悲伤。
然这也让我思虑到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为何会走上心理咨询的道路?曾经我解读为治疗自己,而如今却感觉这解读过于肤浅,也许用救赎更为贴切吧。或许人的一生都在救赎中度过,有些人意识到了,而更多的人却没意识到。我想从宗教意义上来说:当人类被驱逐出伊甸园时,救赎的愿望就存在人的精神深处了。然宗教毕竟是人类自己创造的一个寄托精神的世界,在现实中我们很难找到真实依凭的证明。但人们为何需要被救赎呢?或者跟死亡焦虑,跟生命的创伤有关吧。
人的一生都会经历大大小小的挫折与创伤,即便是被严密保护着的公主或王子,或者可以说这严密的保护对于个体来说本身也是一道精神上的创伤。那么,救赎是存在每个生命体中的。而我之所以做心理治疗,就其原因也是通过帮助他人,让自己的灵魂得到拯救。由此,我想在我治疗的个案中,我所以能倾注大量的心血,所以能感同身受,也是源于此吧。或者这世界上所谓的观音情结,也是一种救赎愿望的`直观呈现。
在这世间,人们以各种各样的行为展示着自己,有人以吝啬表现,有人以挥霍无底表现;有人大方,也有人自私;有人乐于助人,也有人对他人的危机情况视而不见,显出一种冷漠与残忍等等。其实每一种行为的背后都潜藏了一个或者多个深层次的原因,而当你仔细分析,就会赫然发现,原来我并不是那么崇高或者丑恶的人,驱使我去做这些的是过去没有被满足的愿望,更或者是被深深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创伤。于是,救赎有着是一种深沉的精神含义,也是对他人的生命寄予深切的关注,或者对生命本身的关注。
如此而言,解读心灵实际上是极难极复杂却又是极简单的一件事,难是因为人理解事情容易,而理解自己却是很难的;简单是因为总有脉络可寻,只要掌握了核心,便势如破竹一般。但是要看清楚自己,这是需要何等勇气,又是需要何等智慧的事情啊?!
人总无法赤裸裸地与自己面对的,我们长期形成的防御机制会自发的运作,既防御了别人,也防御了自己认识自己;我们总会在大段弯路之后才猛然发现:这其实不是我要的,我想要的跟这完全不一样。
当然,存在就是合理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这只是表象,是流于表面的一种事物的形态,或者也有一点自我安慰的性质,因为接纳错误也是需要勇气和力量,并且要耗费人大量的精力。
无法更深入地探讨了,精神的疲倦使得我不得不停下探寻的脚步,所以无论痛苦也好,救赎也罢,都要暂时放一放,所有的思绪都该在云中暂作停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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