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凌晨五点,村子还在黑夜中被狂风肆虐。在一片黑暗中,可以看到深处有零星一点的光亮,那是他家的光亮。他平时不这么早起床,今天也不是有什么重要的农事,他起得早只有一个原因——他儿子。他儿子在城里读大学,天气转冷了,他要送一些衣服给他。
他洗漱完后,就站在镜子前,拿着梳子在梳头发,打开镜子旁的一个破木衣柜,翻找了几遍,找出了一件黑色的大衣,穿上后,很合身。平时他也不这样,为的是不给爱面子的儿子丢脸。
打点好自己后,他又开始忙着收拾送去给儿子的衣物。从天空的灰暗弥漫到周围的天空逐渐放亮,他收拾到了天亮。他把辛苦整理出的衣物用大袋小袋装整好,便出门,踏上了被黎明所一直照耀的路,去往学校。
一路上,他一直想加快脚步,想尽快把手提着的衣物送达给儿子,可人的`速度不能因爱而增加。他很幸运,迎面就遇到了一位驾驶三轮摩托车的老乡。
“老乡,顺路带带不?”
“去哪儿呢?”司机停了下来,轻轻扯下包裹着下边脸的的围巾,答应道。
“往城里去,这不儿子在城里上大学吗,天气凉了,给儿子添衣去。”他提了提手上的大袋小袋,说道。
“好咧,上来。真是辛苦了,大老远把衣服送。话说大哥的儿子有出息啊,我们这小乡镇能有一位年轻人上大学,不容易啊。”
他笑了笑,把衣物一下全都扔了上车,爬上车来,招呼道:
“我们可以走了!”
一路上他都很高兴,全因老乡那一句“儿子有出息啊”。他觉得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儿子,让儿子开心开心。
他笑了起来。
路到一半时,天上开始飘落下了小雪,雪花缓缓从空中落下,顺着风儿时而向东,又时而偏西。落到地面上一点一点的变成了小雪堆,也一点一点的落在三轮车上。
“今年的第一场雪啊,初冬的雪。这雪我们可喜欢,这雪关键下的不怎么冷,又漂亮。可惜我们不是诗人,没这么多想法把这雪写出来。”司机说完叹了一口气。
“对啊,这雪好……”他无心的回答着。其实他的心里在想:雪都下出来了,儿子还好吧?
就这样,随着雪的一路下,他终于来到了儿子大学的门前。
告别了载他到来的老乡之后,他转身便来便走进了校门。他刚走没多久,就遇到了自己的儿子,他儿子在和别的同学在聊天。
“小烨!”他朝儿子大声喊道。
他儿子小烨回头看了一眼,显得没有惊喜,更像是惊愕。
“那是你爸吗?”有位同学说。
“他……等一下再回来说。”说完就跑向他父亲。
他看见儿子跑了过来,很是开心,可想不到儿子见面第一句话是:
“爸,你来干嘛呀!”听着语气不像是关心,更像是无奈与埋怨。
“你……不想我来吗?”他有点失落。
“可你来之前,也得打个电话不是吗,你说来就来了,有点……有点急了吧?”
“我是想拿点衣服,这不天冷了吗?”
小烨望了望四周,说:
“好了爸,我不怎么冷……你这衣服我提走,那你……你就回家吧?”
“你不想招呼我坐坐,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刚才路上……”
话还没说完,小烨就说:
“行了,爸,你穿得这么寒酸,还说什么啊。看见会被别人笑话的,你就回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小烨不耐烦地说。
小烨也许永远都不知道,这样几句简单的抱怨,会给父亲的心带来多大的伤害,给父亲的心留下多大的伤疤。
他不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竟然会被儿子误解为:寒酸和丢脸。
“那我,就先走了。”他低下头冷冷地说。
“好好好,你先走,我就不送了。下次来打电话。”小烨此时此刻竟然露出了笑容,舒了一口气。
他转身走了出去,儿子也都掉头。
“那个男人,是你爸吗?”同学又问。
“他,只是我的远房叔叔,我爸有那么大的公司,怎么有空来看我,况且怎么会这么寒酸呐……”小烨笑着说。不知那是苦笑,还是挖苦的讥笑。
此时在和同学吹嘘的小烨,肯定不会知道他的父亲正在默默的流着泪,可随后父亲又马上把泪擦干,因为他不想让儿子看见。
他在想,自己一生没有什么祈求,心里也只有一个简单的愿望:他只想当一个让儿子骄傲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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