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那扇窗子正对着公园的一处,站在窗边,俯视过往的游人,大致的身影是可以看清的。
记得,那是去年寒假,早晨的光是暖的,可以说这是整个冬天最温暖的日子。我在书房写作业时,突然被母亲叫起,急匆匆地,总怕错过什么似的,她让我看看窗外的'公园。我不解,磨磨蹭蹭移到窗边,这公园天天在眼前,又不是没看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移至窗边,透过玻璃,才看见公园那座湖旁边的小道上,黑压压地挤着一群人,不知在干什么。只是,这些人所站的地方是唯一被太阳晒到的。
冬日的阳光,散漫地将这一小块地割成了一个正方形,四周都是阴的,独留中间一块,明亮而温暖。戴上眼镜,才看清站在阳光中的都是些五六十岁左右的老人。他们就站在那儿,面对着光,伸展筋骨,甩手扭腰,那些站在旁边一点的老人都尽量往中间靠,以便得到更多的光照。
这才知道,母亲急匆匆地让我看什么。那时,什么都没想,拿起手机就拍了一张,发了微信,并将这块光之地命名为“圣地”。
这个画面,我感动了很久。那时也一直站在窗边看。为什么这些老人不待在家中暖暖,非要来到公园,争夺这一小块阳光。我想,是因为老人们在阳光中有伴儿,可以与周围的人相互寒暄问候,我猜他们会谈论今日的海内外新闻,问问菜场中各种菜的价格,或是回忆自己年轻时的经历故事,在这块小小的“圣地”,有人可以倾听他们讲话,那些无法传达的话。“圣地”中,被温暖不只是身体,更多的是他们的心。在这里,有与他们年龄相似经历相仿的人,同龄人之间的交流倾诉,会使他们感到愉悦,在相互理解中找到知己,这块“圣地”是他们倾听、交流的平台,话语中传达着温暖。
在楼上默默注视着,眼见得这块光地一点点变小,黑暗侵略光明,逐渐占领那“圣地”。当阳光完全消失后,老人们方才离开。
这些老人,一定是因为冷才相聚于此,享受阳光,寻求交流,他们要充实自己孤独的心,不只是身冷,抑或是心冷。
他们的孩子,此时或许正在工作,忙碌中,无心顾及这些孤独的老人。听许多人讲,他们可能以为给老人们一个舒适的家,齐全的家具,又或是高薪的保姆,就能温暖老人的心。可这都无大用,这些准备,都还不及这块“圣地”带来的温暖多。
联想到我的外婆独住一间空房,硕大的家中,让我感觉即使在夏天,也有一丝丝凉意。外婆她被我称为是“林黛玉”,她总是哭,哭自己命苦,哭孤独又哭寂寞。我也总在幻想,冬日的早晨,外婆她是否会像“圣地”中的老人一般,在公园中选块光之地,寻找同样的温暖。
那张照片至今还留在手机相册中,不愿删去,想借此提醒自己。母亲她时常问我,在她老了之后,我会将她送进养老院还是别处,我不语,因为我也不清楚,每每想到,又总觉得有些酸酸的,那时心里便会暗暗幻想自己有许多钱,将老妈安排得舒舒服服,一定不会将她送进养老院,也不会让她与别人争夺阳光。
现在,我也站在窗边,回忆起那些“圣地”中的老人,以及那些渴望温暖的心。公园中的那块地,那光之圣地,明天会有那阳光,那些寻求幸福的老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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