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三四岁时,总喜欢和你一起在地里放风筝。春风吹呀吹,萌芽的小草晃着脑儿,我跳着追呀追,两个小辫跳着舞。我跟在你身后,用小手去抓天上扬着的风筝;你在地里干着农活,我牵着风筝在地里疯跑,你一会儿看看风筝,一会儿看看我,脸上满是幸福;我一边跑着,一边喊着爷爷,田野里回荡着我们祖孙俩幸福的笑声。
每说到这时,你的眼角总荡着条条皱纹儿。
“爷爷,我要吃糖。”
“呵呵,乖,给你拿钱,去买糖。”你用粗壮的长满老茧的手小心地拉开那个条纹布袋,拿出几张零钱交到我手上,嘱咐我几声,“要拿好,别丢了,路上小心。”我在拿钱的一瞬间,接触到你那布满老茧的手,我不满的喊“爷爷的手真剌人”,你却呵呵的笑了。
老家的糖,城里买不到,糖的包装纸更是新颖,我总喜欢吃过糖后,把一张张的糖纸展平,放在那个透明的小罐里,然后一张一张的拿出来玩。拿出一张是红色的,再拿一张是蓝色的,童年快乐的时光是彩色的。
十月的天,阴阴的,已读中学的我,还在奋笔疾书,伴着暗淡的雨声,随即而来的,是一通急匆匆的电话。
电话那边哽哽咽咽,爸爸的脸,一下变得苍白。
跟着爸爸到医院后,才知道爷爷得了重病,护士正在用车子推着爷爷做检查,爷爷看见我,脸上勉强挂上一丝笑容,含混不清地说:“没事儿,小病。”
检查结果出来,爷爷得了脑血栓,有可能从此站不起来了。
“怎么可能?爷爷不是一直身体很好吗?”我还不愿意相信:那个强壮的爷爷,那个双手布满老茧辛苦了一辈子的爷爷,那个和我一起在野地里放风筝的爷爷已经老了。
面对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爷爷,我不敢哭,怕冰冷的屋子变得更凄凉。我感觉心中最温暖的.地方,正在遭受着侵蚀,正一点一点的咬断我和爷爷之间的联系。我看着爷爷,觉得自己好像是天空下的风筝,那拴着我的线正在慢慢被扯断。我盯着爷爷,心里充满了恐惧。
“乖孙女别怕,坚强点,这点小病,会好的,你看这里的医生护士这么卖力,还能不好?我好了以后,咱们在春天的时候还要一起放风筝呢!”爷爷反过来安慰着我。
“嗯…爷爷…你好好休息,别说话了,你也要坚强,下个春天咱们一起放风筝。”
我是风筝你是线,没有线的风筝怎么飞扬?爷爷,我的成长需要您。您老了,也让我做那牵曳着风筝飞翔的线,飘扬在春暖花开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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