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重”还是“轻”?昆德拉抛下一个问号。古往今来,有多少人在这个问题上争辩不休,在入世与处世间徘徊。
于辋川别墅,笑对一蓑烟雨,淡悟佛禅之理;亦或是居庙堂之高,心怀天下兴亡,指点苍生之道。王维在二者间自由出入变换,亦官亦隐,或许是一个好的回答。自古以来,出世与入世间的平衡是一直存在于中国文化里的。就如“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的期愿,这样在世俗与本我的周旋之间游刃有余的超逸洒脱是中国文人特有的风骨。
而现在,这种平衡却在物质的扩张里湮没,在精神的淡薄里褪色。一如那些为了财富权利,蝇营狗苟,“读书无用”的人;那些放下责任一味逃避的“隐士高人”。多元化的世界里,是人们心灵维度的'缺乏。人越来越单薄,越来越脆弱,以致于走上极端。
东坡一生大起大落,万分坎坷,但他始终能保有平衡。他的生活里,既有老夫聊发少年狂,弯弓射天狼的奋进,也有一蓑烟雨任平生,江海寄余生的超脱。这在于他心灵丰富的维度与韧性。好比一杆翠竹,风吹雨打,依旧挺拔,柔韧不屈,收放自如。
张爱玲说“那些走过平湖烟雨,岁月山河,历经劫数,尝遍百味的人,会显得更加生动而干净”心灵的柔韧,绝非一朝一夕所能有,若非胸中有万千丘壑,文化底蕴的浸润,人世沧桑的磨砺,安能如此。
所谓“大隐隐于市”,我们虽然身居繁华闹市,歌舞霓虹之中,仍旧可以找到这种平衡。曾在西湖边走过,远处笼着淡淡的烟霭,黄黄的斜阳映在淡绿的流水上,在清风下随绿柳一起颤动。另一侧则是高楼林立,人声鼎沸。在那一刻,却丝毫没有格格不入之感,而是意想不到的融合。让人感觉到,自然隐逸与人世纷杂竟然能够这样和谐地朝夕共处,能够这样共享一枚落日,能够一起在这样轻微的暮色里,为这种衰微的美震颤和感动。
现代人习惯效率,爱分对错。但世间哪有那么多的绝对,我们所需的,莫过于一种韧性,一种通达,以在人生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平衡。
想象平衡的交界之处,如一线吊桥,横绝水上,过尽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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