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我望而生畏;生命,我无法左右。就像我的曾祖母,在那个起风的日子离去一般,我挽留不住……
从我的呱呱坠地开始,我的曾祖母便担起了照顾我的责任;她养大了祖父,看大了父亲,现在又毫无怨言地照顾起了我。
幼时,家境不宽裕,狭小的房间里经常回荡着曾祖母的歌谣声和我银铃般的笑声。我只是依稀记得在墙角的柜子上有着一台小小的黑白电视,曾祖母总会端一个马扎坐在门槛旁,听着京剧,在搓衣板上搓洗衣服。盛夏,干净的电风扇总会吹着我入睡,曾祖母却是擎着一把枯黄蒲扇驱着热。她满头的稀疏的白发就像芦花般摇曳,脸上一道道岁月的留痕无不诉说着她清苦的生活,微微躬起的脊背和那颤巍蹒跚的步履却犹如宣布着她一生的骄傲与付出。
在我的记忆中,有着这样一幅清晰的画面:曾祖母在前面,我坐在一辆墨绿色的'摇摆车上,摇摆车的前面系着一根蛋糕盒上的红色彩带,彩带的那一端,牵在曾祖母手里。从后面看到的是她的背影。脑后的白发整齐地向下,细密地铺着。深黑色的长袖中山式上衣沾满了灰尘,黑色的长裤肥大地盖住了半只脚。她紧攥着手中的彩带,不时地回头瞧我……风,吹动街道两旁的银杏树,她牵我走过一个转角……思绪到此便嘎然而止。
曾祖母走了,永远地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风在窗外呼啸着。父亲回家来了,他眼睛布满血丝,双颊也因泪水的风干而皲裂着。父亲回老家参加曾祖母的葬礼回来,他从口袋里摸索着取出一张照片,说道:“她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就把这照片放在床头……”父亲有些哽咽了。那照片是在那幢旧房子里,她坐在床沿上,我站在她的膝前……他的神情却是有着几分蓦然。
如今,生活好了,我们早已搬离了以前的旧房子,住进了现代化的高楼里。然而每到起风时,一股酸涩总会涌上心头。
又是一年风起时,那花白的头发和深黑色的上衣还有肥大的黑色长裤总会出现在我的眼前。梦中那背影在前,牵我转过转角,过后,那背影却模糊了……
又是一年风起时,曾祖母,你在天堂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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