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味道
新蒜上市的季节,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浓浓的辛辣味道。于是一如往年,到老家地里挖点鲜蒜头,剥去外皮,将带着勃勃生机的嫩白的蒜头浸泡在糖醋汁里……带着一种情愫,一种回忆,更是一种传承,每年这个季节,都要腌渍一坛酸甜可口的糖醋蒜。
其实自己很少吃,只是保留了这样的一个习惯。等到那蒜头完全浸入了糖醋的味道,变得酸甜可口的时候,我总是拿了给朋友们分享。去年腌的不多,给敏子送过一次之后,她家丫头没吃够,答应再给留点的时候,红俊妊娠反应厉害,就想吃这口,给我打电话问有无醋蒜。开车跑到家里直接捞了一个底朝天。每次看到大家喜欢,心也暖暖地感动。想起一度盛行的《舌尖上的中国》,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更能理解那舌尖上味道的背后是怎样一种情愫,一种母亲的味道。
小时候,娘总要把剥好的白嫩的蒜头放水里浸泡几天,那时满院都是大蒜的难闻的味道。娘说,泡水后,蒜的难闻的味道就都泡出来了,腌出的糖醋蒜就特别好吃。但尽管如此说,吃过醋蒜后齿唇间仍然有熏人的`气味,几至不敢跟人近距离说话。所以对糖醋蒜一直有种本能的排斥……成长过程中太多的眼花缭乱与奢靡,我早已经将它逐渐驱出了我的生活。
初为人妻,从农村嫁入城市家庭,对生活充满好奇。让我颇为吃惊的是,奶奶居然也有腌制醋蒜的习惯。婚后不久,奶奶便分给我一个瓷坛子,给我讲她腌各种小咸菜的历史。奶奶参加过解放战争,在枪林弹雨中穿梭过,专业后一直在医院工作,干净利落,做得一手好饭菜。从嫁过来之后,每天下班,翻奶奶冰箱就成为一种习惯,奶奶也乐得我们缠着她要吃要喝。寻常的日子,在奶奶的爱心和勤劳之中被腌渍的有滋有味,幸福的味道弥漫着整个院落。我如一个未长大的孩子,跟奶奶撒娇,缠着她教我。于是奶奶很认真地把母亲泡大蒜的做法给予否定,教我将嫩蒜头先用盐搓一下,然后糖醋按比例一比一浸泡……尝试一下,果然没有了那么呛人的味道。
岁月终究无情,太多的爱只剩下回忆。于是每年,带着这种回忆,我虔诚地腌制一坛醋蒜。奶奶送的那个瓷坛,几经搬迁我都把它擦得油光,每年都不会让它闲置。身边要好的亲朋都知道我有这个习惯,却没有人知道我坚守的理由。只有我知道,那是家风的延续,那是爱的传承。
亓哥看我空间里上传的腌蒜的照片,开玩笑说也要。我便执意要送他一瓶,他推辞,说闹着玩,可我不。跟他说,喜欢腌却很少自己吃,只因为一种情愫在里面。是的,我真的很愿意将它分享出去,那是我对于奶奶对于娘满满的可以外溢的爱。当我们对某种情愫对某个爱着的人只剩下回忆时,焉能不是人生的一个残缺的遗憾?只是还好,有这回忆,有这份坚守,也足慰平生。
只是,经年之后,女儿成人远走他乡的时候,行走在异乡的街道上,看万家灯火炊烟袅袅,有没有这样一个瞬间,一种专属妈妈的味道涌上心头?我该传给女儿怎样的家的味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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