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声再见之后,便拖着厚重的背包钻进了黑漆漆的门洞里。已经是入了秋,日子也一天短似一天,这会儿门洞里便已经是黑得模糊不清了。我按开兜里的手电,照亮着打开冰冷的铁门,发出微微的声响。手电是需要常按着才能发亮的,所以撤了手便又是灰暗的一片了。我隐约借着从纱窗里透出的光亮踏着楼梯一节节走上去,却忽然感觉脚下窜过去些什么,一团凉气聚在脚旁。
我摸索着又有些激动地打开了手电,却看见一只白色还夹着黑色的猫在光影聚集的地方怔怔地看着我。它却像是好奇似地盯着我看,并不像其他的猫咪见了人便惊恐地跳开。我想起几个月前曾被我叫做草莓只看过几眼的猫,却想和这猫咪结下些里常写的奇遇似的友谊。便远远地打着手电,冲它微微眯起眼笑,而以轻巧的猫叫声呼唤着它——其实我常觉得猫并不是“”这样的声音,只是含糊地发成“猫——猫——”的声音,只是在嘴里含着柔滑了。
这只猫好像是听懂了我的声音,只动了动娇小柔软的耳朵,睁着明亮的眸子四处望着,寻找着发出声音的猫。那样子像极了在玩着捉迷藏的孩子。它似乎在几次重复的声音后明白了些什么,扭回要离开的身子。试探着向前靠近我,我握着手电的手微微地颤抖起来,向前伸着唤它。它可真是个漂亮的小家伙!大片的白色裹着闪亮的黑格子,在光束的中心像是舞台上的演员,悄然将一切动人的舞姿献上。
它渐渐轻缓地靠过来,无声地跳上台阶,那娇小温暖的身子却总让我寻访到些受了伤的滋味。它是怎样寂寞的'灵魂在这世间无依无靠地游走着,它的色彩也只消隐在这样被人遗忘的黑暗里。感觉它是我见过的极富有智慧的动物,不是一味地逃避人类,一味地逃避过去的悲伤。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听老人们讲过溺死多少只猫的事,语气里却透着满满的不以为然。这故事在脑子里盘旋,使得我望着猫咪怜悯喜爱中又浮在心上一层愧疚。
它不惧这刺目的光线而直望着我,甚至好像对我产生了依赖,竟有种撒娇似的亲昵一点点地卷着毛茸茸的尾巴过来。我忽然想起它可能是只流浪猫——过去是不让我养些动物的。那么,我于是倒退着步开了门,门重重地关上,没来得及脱鞋便冲厨房的母亲喊:“妈,外面有只猫,好像是要进来呢。”母亲抹着手缓步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让猫进来干什么?都是流浪猫,哪有东西给它?”我的心沉下去了,想着也是这个道理,只是参不透的。
又躲到门口,小心地开了门,从缝子里用手电照着看,猫咪的眼神依然是清澈一片,已经信任地要随我进来了,一点点地向我走来。我反而慌张地关上门,待一会子听闻父亲上来,便急切地问:“爸,小心点,别踩到那只猫。”父亲说:“走了,我上来便走了。”我的心骤然凉了一下,好像被什么戳痛了,眼泪却从眼里落了下来。我的猫咪,我是不是获得了它的信任,却又将它抛弃呢?它可能以后不会再像今天似的见到人便热情而单纯地走过来,某一天它会成为陌路的烟尘猫,躲避开所有的人,躲避开过去的伤口。这大概是在无意中我对它心灵的背叛吧。那么,我到哪里去对你说:“我亲爱的猫咪,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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